丫鬟听了这话,踟蹰不敢行动。
顾之沅早就陷入自己的思维里,一想到和前世一样,跟着宋凛去过苦日子,她就浑身发冷。
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一年也做不了一身好衣裳。宋凛屡次科举不第,甚至还卷入作弊案终身不能进仕途。好不容易给人做馆,教学挣回些银子也被婆母死死扣住,她手中除了微薄嫁妆,半点儿银钱也无。
哪怕是回娘家,也被往日里亲近的娘亲所鄙视。所有人因为她嫁了宋凛,而对她白眼相看。
明明是他们让她嫁的啊,怎么日子过不好,都来看不起她。
而顾筝呢,顾之沅想到就咬牙,就因为她救了那镇北王之子,免于京中清洗。等新帝登基为镇北王平反,发回所有家产,官复原职。
那顾筝有什么好的,就这么成为镇北王妃。在自己这个堂姐面前耀武扬威,摆王妃的款儿,不就是要几千两银子回去过日子,她都成了王妃,还能差这点儿钱不成!
眼下也是这样,明明这一世,是她救了那韩松,顾筝竟然有脸接走!!!
一想到这里,顾之沅就觉得心痛到不能呼吸,那破旧的茅草屋,尖酸刻薄的婆母似乎在朝她招手。
不能,不能再过那样的日子!!
顾之沅回过神来,眼底仇恨未消,捏紧手心下定决心。
回身,见丫鬟还傻傻愣在原地,完全没有把她的吩咐当作一回事,半点儿没有顾筝面前人机灵。顿时来了火气,飞扑上去揪住她头发撕扯,声音尖锐,“我不是让你去喊人,你怎么不去??谁准你不去的!!!”
丫鬟吃痛受不住,忙跪地求饶,“求姑娘开恩,是太太,太太说让姑娘在家里待着,等老爷一回来就回黎城!”
“太太......母亲??”
顾之沅松了手,口中喃喃自语,“娘不让我出去??娘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娘想让顾筝嫁过去,好日后巴结她??明明我才是亲生的啊!明明我才是亲生的啊!!!”
“嫁给镇北王的只能是我!!!”
话到最后,顾之沅声音越来越高,目龇欲裂,眼底透着疯狂的猩红。而那丫鬟瑟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哪怕头皮发疼也不敢吭声。
大姑娘这模样,实在是太过吓人。
明明,明明是姑娘自己指着人家仆人说要嫁,那李书生派奶娘来谢过救命之恩,是嫁到京中姨母之子,母亲死了回外祖父母家报丧,只可惜路上遇到流民被抢去银子,才流落在村子里。
既不是姑娘所说的镇北王,也不是什么显贵人家,甚至连宋书生都不如,真不知姑娘在想写什么。
然而,下一瞬,顾之沅似乎是恢复冷静,对着菱花镜子整理了一下容貌,深吸一口气,朝丫鬟道,“你去找秦妈妈,不听主子吩咐的丫鬟,我是用不上你了。”
秦妈妈是母亲秦氏的陪嫁,前世她哪怕落魄回来,这秦妈妈仍旧对她很客气,可见是个忠心耿耿的,这辈子,她仍然能够信任她。
丫鬟一听脸色刷白,“姑娘,您连奴才都认不得了?奴才娘,就是太太身边的秦妈妈。”
顾之沅一听,眼底闪过冷笑,“秦妈妈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
然而,方才那会儿闹腾早就引来秦妈妈,她方才虽心疼女儿但不敢忤逆大姑娘,听了这话,忙低头进去,跪地道,“请姑娘安,老奴这就带这贱皮子出去,再不给姑娘惹麻烦。”
顾之沅见秦妈妈面容依旧和前世一般谦卑,对自己毕恭毕敬,心中满意,口中道,“那就交给你办,往后,我不想看到这丫鬟在顾家!”
秦妈妈忙应下,拽着女儿就往外走,那丫鬟面带怨怼,等出了屋子,才把方才的事情讲了,而后朝秦妈妈道,“娘,方才姑娘打我,只因得知太太不让她出去,好像,连太太也埋怨上了。”
秦妈妈听完,脸上闪过一抹深思,爱惜的揉揉女儿,“我本就不愿意让你去伺候人,正好趁这个机会我去求太太,放了你的卖身契出去,也省的日后看人脸色。”
“这几日你且在屋子里不要出去,恰今日太太去八太太那里,你让厨房收拾些点心,我陪姑娘去八太太那里。”
丫鬟自然相信娘的能力,应下不提。
而秦妈妈拎着点心匣子,去请顾之沅,陪着笑讲,“我方才听那贱皮子讲,姑娘只怕是醒来没见太太,想去八房里找太太,偏偏被那贱皮子理解错意思,给姑娘添堵。
只恨姑娘手轻,打了她一顿就放过她。我改日求太太把那贱皮子放出去,再不在家里给姑娘添堵。”
顾之沅见秦妈妈一口一个贱皮子,只觉得顺心不少。尤其是这秦妈妈还给自己找了借口,正好去要回那人也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