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皇后的废黜,丝毫没有影响十日后的新年。依旧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或者说,对于后宫的女人,薄皇后的废黜于她们更是一件大喜事。
皇后的位置空悬,一些得宠,生了儿子的宫妃,都心思活跃了起来。其中属栗姬最是得意,似乎皇后之位早已是她囊中之物。原本就张扬,如今更是嚣张。
“母后,你是不知那栗姬,还没当上皇后就如此嚣张,要哪一天他儿子做了天子,哪还有我们母女的活路啊。”馆陶又一次在窦太后面前诉苦。
“好了,那栗姬是张扬了些,你这也太言过其实了。”
“我这不是怕以后委屈了娇娇吗。”馆陶嬉笑道。
陈娇莫名地看馆陶一眼,继续替窦太后按摩肩颈。在现代时,她妈妈有颈椎病,她特地去学了按摩。
“好了,娇娇,大母好多了。”窦太后按住陈娇的手,将陈娇拉到面前,摸了摸她的脸蛋。
“我的娇娇,真是个可心的孩子,有孝心。”就是身子骨差了点,再想到这么一个体弱的孩子,还想着,帮她按摩,心微微软了些。
“这孩子,尽喜欢做些奴婢的活。”馆陶忍不住抱怨,在她看来,按摩这些粗活,唤个奴婢做的就可以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窦太后不满。
“母后勿气,是儿臣说错了。”馆陶忙道,“只是……”馆陶迟疑了一下,对陈娇道,“娇娇,你去外面玩会。”显然是有事要与窦太后商议。
陈娇起身,默默地往外走。其实她知道馆陶要说什么,不外乎就是埋怨她性子闷,没有斗志。
“翁主,回吗?”等在殿外的七喜,见到陈娇忙迎上来,将貂毛披风替陈娇系好。
陈娇摇头,“去未央宫。”自进入冬月,刘越的母妃王兒驹就病了,一连大半个月都没见到那小子,说起来,还挺有点想念的。今儿个,趁着天气好,不冷,就起了去看看的念头。
一路走走停停,终是到了合欢殿。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丛丛合欢树。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即使到了冬季,仍有生机。
陈娇隔着幔帐给王兒驹行过礼后,便出来了,只是多了个小尾巴刘越。
“你阿母好些了吗?”陈娇问。
“恩,昨日父皇来过,阿母就好多了。”刘越答道。
“那就好。”
“阿娇姐,你是要去找十哥吗?”走了一会,刘越问。
“阿彘在上课,我们就不去打扰了。”陈娇摇头。
“那我们去哪?”
“去北宫。”
“你要去看母后……不是……薄娘娘?”刘越惊道。北宫本就冷落,自薄后被废后,就更被视为不详之地,就连宫女都不愿去那。
“你不想去的话,我一个人去。”陈娇冷道。
“没……没有,薄娘娘对我也挺好,还给过我糖吃……”
薄后居住在北宫西北角的平华殿。
殿外连个守门宫女侍卫都没有,清清冷冷的,在这样一个寒冬腊月,很是凄凉。
陈娇进入殿后,一路进入内殿,才见到一个年老的姆姆,正端着一碗药走过来。见到陈娇,先是一愣,随后忙拜道,“老奴见过娇翁主,广川王。”刘越在正月被封为广川王。
“舅母还好吗?”陈娇关切地问。
姆姆正要答话,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陈娇进入内屋,薄皇后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单薄的被子,“阿娇来了。”她挣扎着要起来,姆姆忙放下药碗跑过去,将薄皇后扶起坐好,劝道,“娘娘,这会冷,您还是躺着吧。”
“不碍事的,我好多了。”薄皇后虚弱地笑笑。她比上次陈娇看到的还要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
薄皇后喘息了一会,轻叹道,“阿娇,你不该来这的,回去吧。”
“娘娘,来把药喝了吧。”姆姆端起药碗。
薄皇后点头,姆姆用勺子舀一勺,喂到薄皇后嘴边。陈娇就这样看着姆姆一勺一勺地喂着,直到药碗见底。
喝过药后,薄皇后便睡下了,陈娇跟着姆姆出了内屋,“姆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这宫里的奴婢素来是奉高踩低惯了,娘娘被废黜,凡有去处的,都攀着高枝去了。老奴自打娘娘入宫就跟着了娘娘,老奴只愿自己这把老骨头,能为娘娘挡着些寒风。”姆姆老泪纵横。
“娘娘素来惧寒,没了过冬的被褥,炭火,自打入冬娘娘就身子越发不好。”姆姆哭着跪下,“翁主,老奴知您心善,请您帮帮娘娘。”陈娇吓了一跳,忙扶起姆姆,“姆姆你快起来,舅母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