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崔珂涵就骑着骏马,跟在马车身边,这么蜜里调油的样子看得众人神色各异。回到府里,老太君神兽拍了拍孙女的肩膀,取笑:“涵涵,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贴心的人,怎么这次特意去买水饺。”
“因为要让容容成为整个京都最让人羡慕的夫人,本世子掐指一算就知道有人会在宴会上说风凉话,自己婚姻不顺,就只能挑人不幸的地方加以攻击,最瞧不起这样的人了,娘子你说,谁欺负你了,为夫去欺负她们夫君。”
谢易容只觉得心都要腻在世子这句话里面,笑得很温暖,看着崔珂函眼神也充满温柔,“世子无须担心,易容都当场报回去了。”
“真的吗?我家娘子这么厉害?”崔珂函上下打量了一下笑意盈盈的少女,点了点头:“毕竟当初都能威胁我,容容的胆子比老虎还大。”刚刚说完就被老太君拍了头。
“哪有这样说自家娘子是母老虎的。”
“这话我可没说,是奶奶你自己说的。”崔珂函走到太师椅坐下翘起二郎腿:“快跟我说说,娘子你今天是怎么回击的。”
谢易容看了一眼拾忆,拾忆就简单是把宴会上的事说了一遍。
“这李太后比想象中的更蠢,但这么蠢大姑姑还落败了,真是让人不甘啊。我大姑姑,多聪明的一个人,竟然输给这么一个蠢人。”
谢易容是旁观者,看得很清楚:“输了就是输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下次赢回来就是。有的时候,运气往往比实力更重要,天意站在李太后那一边,落败也是正常。大姑姑就是太轻敌了,与其说是输给李太后,准备来说是输给先帝,输给自己的丈夫。皇帝天生就有让人拥护的能力,现在不就是,自古历来,多少前朝顾命大臣被新帝斗跨,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投靠新帝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这天下,聪明人不知道有多少,在大姑姑这里讨不着好,自然会倒戈向皇帝。”
崔珂函明知道谢易容说的是对的,但还是忍不住生气,微撩双眉,冷眼瞧着面色平静的少女:“大胆,谢易容,你说这句就不怕死?”
“为什么要怕?夫妻应该坦诚,你们都知道新帝和右相已经在磨刀了,我说得再明一些又如何,夫君,你就是太顺利了,跟大姑姑一样,自小生活在锦绣堆当中,一群人捧着你们。”谢易容把手覆在崔珂函修长的手上,捏了捏带着一股子撒娇讨好的意味:“我此番入宫,发现了几件怪事,先不说太傅左家,正二品的太子少师和太子太傅,这两家的女眷居然是跟礼部尚书的女眷一起进来的。要知道前两者可是太子党,后者可是坚定的新帝党。”
此话让崔珂函美丽的面容上却笼罩着一层寒霜:“此话可真?”
崔老太君点了点头:“容容说得没错,老身也看见了,你们被蒙蔽得太久了,李太后蠢,她儿子可不蠢,右相又是老谋深算的,李太后一直在给她们捅娄子,她们就不能利用李太后麻痹我们?婳儿之前虽然知道她的势力会消磨,但从来没有想到会消磨得这么快,她打了李太后,新帝都忍下来,这新帝忍功一直都很好,偏偏你们还觉得崔家的势力很强。想想上次清理的奴仆,居然有二十多个,短短时间,二十多个奴仆居然叛变了,虽然有些一开始就是安插的钉子。婳儿此时安插宫宴的人手,都比以前困难多了。涵涵,容容说得没错,你跟你姑姑都有个轻敌的毛病,此次嫁妆被劫,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南蛮,但难道真的就没人怀疑我们吗?至少右相是一定会怀疑的,只要他怀疑,就会警惕,就算没有证据,一直盯着崔府,崔府就好行事吗?”
向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崔珂函此时,脸庞罩上了一层僵硬,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良久才道:“祖母,难道涵涵做错了?”
“没有,做得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计划,我们需要银钱。”崔老夫人慈爱的摸了摸大孙女:“你一直做得很好,从小就优秀,容容这么说只是看出来你依旧心高气傲,把新帝一党不放在眼里,一直轻敌终会酿成大祸。别忘了,你大姑姑和太子表哥可是连皇位都输掉了,这个跟头还不够大吗?”
“够大的。”崔珂函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笑靥如花般诡异妖艳:“这个跟头简直是个悬崖般的大坑。多谢娘子点醒我。”崔珂函起身,对着谢易容作揖鞠躬:“难怪古人说妻贤夫祸少,诚不欺我。都怪那新帝和李太后,特别是李太后,太蠢了,迷惑了我。”
谢易容起身回礼,笑道:“有优点的,她们的优点就是听话,李太后听先帝的话,所以得先帝宠爱,新帝也听先帝的话,又能听取幕僚的建议,所以他赢了。”
“对,他们赢了,成王败寇,我们是失败者,就得认输。”
“不要相公。”
“嗯?娘子?”崔珂函看着一直都笑得很温柔的少女,心也变得平和起来。
“不要认输,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就足够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认输万万不可。让新帝坐上皇位,让人不甘心呢。不分青红皂白,即使现在是胜利者,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右相架空。”
谢易容都能看出其中的隐患,从小就被教导政事的崔珂函又岂能看不出来:“娘子说得对,娘子,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慧,多谢你那天在酒楼威胁我。”
崔珂函一提起酒楼那天的事,谢易容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带着挑衅的吻,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避开崔珂函的眼神,平复心情笑道:“易容也多谢相公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