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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除夕夜,按照规矩,皇上要宴请群臣,皇后则要接见有品级的命妇。江昼歌双亲早逝,与未来驸马多年来相依为命,如今要一个人过年未免要觉得孤单,特准江昼歌随其兄入宫随。  她不是臣子,也不是命妇,晚宴开始前,拜见过皇后便无其他事了。  于是她便百无聊赖地在偏殿里坐着等开宴。  君漓陪在她身边,不时和她说上几句话打发时间。  “父皇说,等忙过这一阵,便挑个日子把我与晚歌的婚事办了。”君漓微红着脸,顿了顿,又问:“昼歌你说他会喜欢什么绣样?嫁衣我已做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没想好绣上什么。”  江昼歌听了,想着公主出嫁的礼服不是尚衣局负责的吗?这等事她竟也要亲力亲为。但对大多数女子而言出嫁一生只此一次,为了心仪的男子对婚事上心些倒也正常。于是便道:“公主,日后为哥哥做衣裳的机会有的是,大婚自然要选些吉祥的讨彩头的绣样了。”  君漓怔了怔:“你说得倒也是……”  江昼歌瞥瞥她,补充道:“哥哥喜欢巍峨阔大的远山,潺潺不息的流水,喜欢早晨温柔而暖的日光,喜欢旷野里美而不妖的香花。”  君漓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陷入沉思。  “听说八姐姐在这里,阿越来看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磁性而青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继而看见一个少年缓缓踱步出现在门口。少年大约十一二岁模样,容貌俊俏,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只是还有些稚气未脱。  “咦?八姐姐还有客人?”他似乎这才注意到君漓旁边的江昼歌,笑着问道:“这位是?”  “昼歌,这是九皇子,”君漓小声对江昼歌道,又向君越介绍道,“这是江大人的妹妹。”  江昼歌乖巧地起身同九皇子见礼:“见过九皇子。”  却见那九皇子笑着扶她起来,道:“无妨无妨,八姐姐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江昼歌总觉得此人不怀好意,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君漓却因了这句“八姐姐的妹妹”羞红了脸,尴尬地请君越坐。  九皇子打量了江昼歌一会儿便收回目光,拣了一块完好的酥饼吃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道:“听说江小姐前些日子在七哥宫里住了一晚。”  君漓脸色忽然煞白,小昼歌却犹自不知其中轻重,问:“不过是借住一晚……又没什么的……”  “昼歌……”君漓担忧地抓住她的肩,怕她再说出什么来。  这事若是传出去,女儿家的名节受损,将来嫁人怕是要受影响的。而这事,君越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江昼歌疑惑地看着君漓。  君越却笑了笑,道:“也是,是我想得多了。”  想多了?什么想多了?  江昼歌看了看两人的反应,觉得这中间必然有问题。  这时却有宫人在殿外催促道:“殿下,公主,江小姐,准备开宴了。”  三人只得先到前殿去。  一场晚宴看似热闹,实际上无趣得很,江昼歌听不懂那些夫人说的话,只默默吃菜等哥哥来接。这种宴会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吃不饱的,会在散宴后回家再开一席与家人团聚,吃年夜饭,但她因为一直在吃,生生填报饱了肚子。  宫里的饭菜还不错。  这是她一场晚宴得出的结论。  回府后江晚歌带她去了书房,一改往日温和语气,沉声问她:“你进宫那几日,有一晚私自跑去了七皇子宫里?”  临走时君漓和她交代过这事的后果,若是哥哥知道了必然要责骂的。于是她小心地走到江晚歌身边,拉着他衣袖认错:“哥哥我错了……”  “你知道你错在哪了?”  她想了想,低着头,瞟了一眼哥哥的表情,说道:“是昼歌不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宫污了名声……昼歌以后……不会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江晚歌担忧地俯视她,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他在她耳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对她说:“哥哥虽跟随七皇子,却始终未能看清他。”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哥哥?”小昼歌试探地询问。  江晚歌缓过神,手指从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抚过。  他的妹妹。  “也罢,等婚事办完我送你去一位先生那住些日子,此事万不要对旁人说起,以免招致祸端。今天在宫里待了那么许久也该累了,去睡吧。”  江昼歌似懂非懂地听了,乖巧地回屋了,躺在床上时才想起来忘了问为什么,想着明日再去问问哥哥,一觉醒来却已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新年那一阵忙完后,柔嘉公主下嫁定远侯府的一应事务也开始操办起来。  依礼新娘子婚前不宜见新郎官,这几日江昼歌的昼梦轩便冷清了许多。  府内的下人们进进出出采买物事,忙着装点府邸,府内的角角落落都挂满了红绸,一派喜庆祥和的气象。  江晚歌只派了一名隐卫陪在她屋里,盯着她抄书。  江昼歌捏着笔杆临摹名家的字帖,每一笔都努力贴近原版。  这是她这几日临摹的第七册临本,每一本的字迹都不相同,想来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又一册字帖临摹完毕,她搁下笔,放松了一会儿手腕,伸手便去拿旁边放着的蛋黄酥。  还没触及蛋黄酥,指尖忽然传来一阵酸痛。  “诶你干嘛!”  江昼歌蹙眉,瞥了一眼那个女隐卫。  隐卫姐姐手里捏着一根树枝作教鞭使,抱着胸对她冷笑。江昼歌是第一次见到女隐卫,她只知道她叫鸣泽,被哥哥派来“伴读”,其他便一概不知了。  所谓伴读,其实就是监督她了。  “疼了?阿泽给小姐吹吹?”鸣泽嘴上说得诚恳,面上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昼歌恨恨地收回手,继续练字。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这步子听来轻快,要么就是来人年纪尚小,要么就是他轻功练得不错。很巧,两样都占了。  “参见殿下。”  “免了!”  一声通传尚未报完,那少年已跨过门槛,进到屋中来。  “九皇子早,不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江昼歌心里正生着闷气,一边埋头写字,一边阴阳怪气地同他说话。  君越却也不生气,反而笑得越发明媚。他瞥了一眼桌上写满字的宣纸,赞道:“字不错。”他刮刮自己挺拔的鼻子,补充了一句:“就是这字……看着有些眼熟。”  “殿下很闲?”江昼歌顿了顿笔触,宣纸上晕出一团墨色。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出去吗?”他笑,“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时候发生了什么?”  江昼歌抬起头,打量了他半晌。上次在宫中匆匆一面没有仔细看,如今才发现有些面熟。  脑中闪过一个影子。  “是你?”她惊讶道。  君越轻笑,默认了,  江昼歌冷笑:“想不到殿下竟心胸狭隘至此……哦不,昼歌失言了,还望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昼歌计较。”  鸣泽原本一直闭着眼假寐,听了这话,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自然是不会和小人计较的。”君越挑眉笑道。  鸣泽忽然咳了两声,君越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人。  倒不是鸣泽有意隐匿身形,而是她身为一名隐卫,环境使然罢了。  “殿下说完了吗?说完便离开吧。”江昼歌平静地瞥了君越一眼,吩咐鸣泽:“鸣泽,送客。”  鸣泽敛了笑容,挪开放在唇边的拳头,。“是。”她走到君越身边,抬手一让,对他道:“殿下请。”  君越含笑看了江昼歌一样,抬步离开。  趁着鸣泽送客,江昼歌偷偷塞了几块蛋黄酥在嘴里。听见脚步声,她赶忙咽了那酥,提起笔作出样子来。  她可不想挨鸣泽的教鞭。  “昼歌,”那言语间微带笑意,“你嘴角上粘了蛋黄酥末还未擦去。”  “啊,今日哥哥怎么来了?”江昼歌舔去嘴角碎末,笑嘻嘻地问道。  江晚歌走到桌边,瞄了一眼她写的字,揉了揉她的头发。  “过些年我的小昼歌怕是要胜过陈馥那丫头了。”他笑了笑,取过她手中的笔,蘸了墨临摹她的字,看来竟一般无二。  江昼歌愣愣地看着那笔尖游走纸上,如果说她临摹字帖有七分像,江晚歌的大约便有九分像了。  江晚歌看她那表情,忍不住笑了。他放下笔,牵了小丫头的手出了昼梦轩,穿过了抄手游廊,行至聆风苑里。  两人上了九曲桥,入碧波亭坐定。江晚歌没有让人跟随,只示意隐卫在远处保护。  “昼歌,”江晚歌柔声道,“元宵后哥哥便会与公主成婚,待此事毕,哥哥就会送你去北境跟随鹤虚子学艺。”  “能不能不去?”小丫头试探地问道。  江晚歌却摇了摇头,握住了小丫头的手,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手下的动作。  江昼歌愣了愣,有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她有意要查探,江晚歌却按住了她的手,笑意如常。  聆风苑里人聆风。  有轻柔的风吹来,不经意间携了凛冽的寒。  江晚歌示意她将东西收好,继而在袖子底下用手指写道:有人在监视。  江昼歌愣了愣,用余光瞟了一眼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  他又笑着在她手心里写:我要交代你的事已写在一封信中,存放在鸣泽处,到时她会告诉你。  写完后江晚歌又在她手心里挠了挠,惹得小丫头不禁笑出来,看起来很是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兄妹玩闹一般。  江晚歌呼了一口气,方才的压迫感终于不见了。随即他道:“鸣泽会陪你一起去,我已命她一路保护你周全,若是有什么事便让她通知我。”  “嗯……”小丫头不情不愿地应了,将哥哥放在她手中的事物藏好,懒懒地坐着。  冬日的风有些凉,江晚歌体贴地将披风取下披在妹妹身上拢好。  “回房吧,仔细冻着了又要麻烦我了。”  他爱怜地抚摸着妹妹的发,牵了她起身离开碧波亭。  有人无声遁去。    承熙九年初,柔嘉公主下嫁定远侯府,红绸自宫中到江府铺了一路,公主嫁辇在满城的喜气中缓缓抬进江府大门,身后的嫁妆连绵不绝。这桩婚事,当真羡煞旁人。  新娘子是当朝恩宠最盛负有才名的小公主,新郎官是如今万千帝京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这边江昼歌在府中忙着招待宾客,那边江晚歌已领着柔嘉公主的嫁辇进了门。她瞅了一眼胸前绑了红绸花的江晚歌,笑了。  “江小姐今日倒是懂事。”有人含笑道,声音温柔却藏着几分凉。  她抬起头,仰视那白袍少年。她缓缓开口喊他:“殿下。”  “辛苦你了,”君淮顿了顿,补充道,“你们兄妹二人这些年。”  江昼歌听到前半句时还想谦虚几句,听到后半句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良久,她凉凉地道:“多谢殿下关心。”  府中满是爆竹声与祝福声,这个角落的安静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君淮拍了拍她的肩:“去前面吧,时辰快到了。”  江昼歌“嗯”了一句跟在他身后往人群方向走。  “上次那事你可怪我了?”  她忽然听到这一句,有些莫名其妙,问:“什么?”  “那晚在宫里。”他淡淡道。  江昼歌想了想,道:“那件事是昼歌不好,怎么能怪殿下?”  君淮俯下脸看她。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咬着唇,不语。  “小昼歌是怪我了,”他轻轻笑了,将一个玉坠子递给她,“若是日后需要我照拂,拿着此物来寻我便是。”  那玉坠只有拇指大,做工却很是精致。上好的白璧,雕了两只怪异的鸟,连羽毛的纹路和周遭的云雾都细细刻画出来。螭纹鎏金镶玉,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江昼歌看着那坠子,没接。  这一犹豫看在君淮眼中,那本就不带笑意的笑容渐渐沉了下来。  “你不接吗?”他沉声问。  来自那人的压迫感又出现了。  江昼歌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小声嘀咕:“哥哥不让我收别人的东西……不能占别人便宜啊……”  君淮脸色稍霁。  “那么,改日你也赠我一件礼物,如何?”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听来却不容置疑。  江昼歌只好点点头接过。  “乖,”君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嘱咐道,“此物为七皇子信物,只此一份,万不可丢失,也不要让旁人知晓,恐为人所乘,将来你会明白的。”  江昼歌颤了颤。  要是君淮仔细些就会发现她出了一身冷汗。  索性如今还是冬季,厚重的冬衣裹着她娇小的身体,只最里一层浸了微咸的液体,外人看不出。  她恍过神,将玉坠放好,快步走到前厅去帮忙。  江昼歌走到门口,便看见哥哥和君漓站在中间,大红喜袍衬得江晚歌也带了几分媚。江晚歌发现她过来,对她微微扬起嘴角。  江昼歌觉得他笑的时候特别好看。但具体是怎样好看呢,她也说不出。  她听见司仪唱礼,心中暗自为哥哥欢喜着。从今往后,哥哥大概不会再那么孤单了。  “礼成——送入洞房——”  那司仪的公鸭嗓听着难受,但今日她却忍不住笑了,觉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听。  之后便是酒宴了,江晚歌忙着酒桌上的觥筹交错,而她因为是女子,年纪又小,敬酒这些事便与她无关,只坐在桌边吃菜。  她瞥了瞥哥哥的那些同僚,满面红光,动作略微迟缓,有的甚至有摇摇欲坠之势,这就是人家所说的醉酒?哥哥平常也不常喝酒的,这倒是她第一次看别人这样醉醺醺的样子。  江昼歌坐在凳子上,伸手在杯子里蘸了点酒来尝。  也没觉得很好喝呀。  忽然有一个影子渐渐罩向她,她一惊,转头看见旁边那人倾倒过来,随即用筷子一戳,止了那倾倒之势。又喊了那位大人的侍从将他扶好带去休息。  有人坐在席间,手里持了一只银质的酒杯,平静地望着杯中波澜。  有趣。  一夜的喧闹过后,大人们陆续在侍从搀扶下上了自己的马车,踏上回府的路。少数醉得不省人事的客人则在府中暂住一晚,等待下一个天明。  风间阁内,烛影摇红。  江昼歌和下人们在屋外守着,偷听屋里的动静。然而屋内一直很静。  过了很久,她睡着之后,睡梦中似乎曾偶然听到什么声响,但醒后也都忘得干净。  今天她是真的忙坏了。  醒来时她已在自己屋中,睁开眼只有交错的房梁。    几日后,江晚歌便为她安排好了前往北境拜师的事务。那日一早,她就被哥哥从被窝里拉起来,吃过早饭后塞进了马车。  她的新嫂嫂,君漓,依着她的喜好准备了许多零食,放在车里,临走时叮嘱了她一些如何如何照顾自己的话,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别了。  而江晚歌则没有那么多事,抱着她一句“照顾好自己”便撒手离开了。他要和她交代的话都早早地写好了由鸣泽保存着,需要的东西也都让鸣泽带上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忘了说的。  马车踏上前往北境的路,渐渐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江晚歌的视线中。  马车里,江昼歌半掀车帘,目光落在渐行渐远的路的另一端。  哥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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