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过几日再说。”阿明嚼完一颗糖,又往嘴里放了一颗,“过完年,我要同你一起去云州书院上学。”
裴修又惊又喜:“之前还说不去,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娘和姨母让我去的。”阿明回道。
裴修意外,不解:“怎么突然让你去云州?”
“娘说我大了,不能只待在仙河,应该去大州大城,见见这广阔的天地。姨母说我不在,娘少操心,对身体有好处。”
裴修默了默,问:“你自己想去吗?”
“没什么想不想,也许不是坏事,到了云州,我能更专注练剑。”
阿明不得不承认,在遇到小无赖之前,她以为她很强,除了师父她最厉害,但现在,她明白了,她是没见过世面没见过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娘要她考状元,要她走出去,她虽考不了,但她可以走出去,去看广阔的天地。
“我已经同师父说了,师父也想去外面走一走,云州也合他意。”
“师父一块去,最好不过。”裴修温声。
他觉得这般最好,司空岁比顾家人靠谱,离开顾家于阿明来说,也不会是坏事,顾婉病弱精神混乱,从未清醒,对阿明的宠爱虽是真的,但对阿明的伤害也未停止,残忍却又温柔,但顾婉意识不到自己的残忍。
而顾媖冷漠,一心生意上的事,对阿明关心甚少,到了云州,阿明或许可以正常生活。
*
两年后,京中。
咔嚓一声,姬皇后剪下花枝,霜降将浮棠端下去。一株浮棠,姬皇后种了两年才开。
姬皇后放下金剪:“真是费心玩意,娇贵得很。”
“母后向来喜欢花草,种一株浮棠怎会觉得费心。”长孙曜的视线未曾离开案上棋局。
姬皇后落下一子,哼了一声:“真是个不体贴的儿子。”
长孙曜面色淡淡,又落一子。
正这时,外头宫女来禀,淑妃与四皇子求见,姬皇后应了,不多时二人入了殿,同姬皇后长孙曜行礼。
大周自古便最重嫡庶,太子仅在皇帝与皇后之下,后妃与诸皇子公主见太子也需得行礼参拜。
姬皇后赐了坐后便没再开口,仍同长孙曜下棋。
淑妃早习惯了姬皇后的寡言冷淡,几句尴尬没什么回应的寒暄后,才讪讪开口:“皇后殿下,除了两年前,陛下追封了从外头寻回的十公主与十一公主的生母为贵嫔外,这些年来,宫里姐妹也没有进过位份,可妾身听说陛下要册封从外头接回的民间女子为贵妃,这若是真的,怕是要令姐妹寒心。”
淑妃在后宫十几年才爬到四妃之一,后宫除皇后,便只她位份最高,可这莫名接回的女子直接册封为贵妃,踩在她上头,怎么也说不过去。
“册封诏书已下,自然是真的。”姬皇后不在意,“淑妃若觉不妥,可同陛下说。”
“这……”淑妃面上微抽,这后宫之事她哪能越了皇后,去同陛下说,陛下向来最重尊卑,皇后为尊后妃为庶,她怎敢说,“妾身身份卑微,岂敢同陛下说这些。”
“哦。”姬皇后哦了一声,完全没敷衍应付一下的意思。
淑妃还不死心,又道:“妾身听闻这接回的皇子日后便是五皇子了,这怕是不妥吧。”
好端端的,多了个皇子回来,原先的皇子们硬是往后退了一位。
“有何不妥,五皇子年岁便是比六皇子们大。”姬皇后语气淡漠。
“可妾身还听闻,陛下下令要给五皇子建府,这五皇子不过十七,比老四还小一岁呢,也未得王爵。再说,大皇子和老四都还在皇子府住着呢,这不合祖宗规矩。”淑妃又道。
大周除却太子有东宫外,其余皇子满十三岁后,未得王爵和行冠礼前,都要从宫里搬到皇宫以北十里的皇子府,得了王爵和行冠礼后,才能建府。
姬皇后仍不在意:“大皇子和四皇子若觉不公,可同陛下商量。”
淑妃心里窝气,这说来说去,就是让她去同陛下说,她若能同陛下说,又何必来求见皇后。
四皇子忍不住了,朝长孙曜道:“太子殿下,父皇这般恩宠五皇子,怕是极不妥,若改日,父皇再命五皇子同理朝政又该如何,父皇已违了祖制,便是再违一二条,怕也不是没可能。”
四皇子言下之一是,皇帝恐会让五皇子参政。
大周立嫡不立长,祖宗法制有言,庶出皇子弱冠前,皆不能参与朝中之事,只皇族无嫡系,庶出皇子才能被特许弱冠前参政,大周建国数百年来,庶出皇帝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
长孙曜:“哦。”
淑妃:“……”
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