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林栀壮着胆子问了句：“小韩总，你平时跟那个谁相处的时候……也是这么恶趣味吗？”　　　　韩仲谦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笔给扔了过去。　　　　其实不是林栀不想唱，是她真的不会唱歌，她从小就五音不全，一开口不是跑调就是根本没有调子，简直就是荼毒旁人的耳朵。　　　　朋友们都说，你呢，只要负责端着这张脸骗骗那些无知的小男孩就行，千万别开口唱歌，你知道你只要一唱歌，就算是这张脸也无法拯救你了。　　　　这样的评价可以说是很扎心了。　　　　韩仲谦还在等着，看样子是认了真。　　　　林栀一咬牙，豁出去了，反正荼毒的又不是她的耳朵。　　　　“全是我的错……”　　　　韩仲谦的脸，瞬间纠结成了一团。　　　　“停停停。”他捂着耳朵，瞪着她：“林栀你故意呢吧？”　　　　林栀很无辜：“没有……”　　　　“你快别说话，老子我耳朵疼。”　　　　“……”　　　　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这么伤害人的吧！　　　　哼。　　　　韩仲谦掏掏耳朵，很快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推过去。　　　　林栀眨眨眼，用眼神问他，这是什么？　　　　“Errfiy下个月初的发布会，我推荐了你去参加，走压轴。”　　　　林栀目露怀疑，不太相信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会给自己这么好的资源，然而在翻开看完之后——　　　　她打脸了。　　　　Errfiy去年因为新设计师的独特风格，掀起了一阵热潮，地位也跟着上升了不少，它的发布会压轴，这个资源可以说是顶好几个尚伊那种杂志的封面了。　　　　“不要太感动，你给我好好走，别丢我的脸就行。”韩仲谦颇自恋的撩了一下头发，蓦地又想起什么，　　　　“哦对了，还有件事。”　　　　“R星空在计划办一场时装秀。”韩仲谦喝了口咖啡，抬眉看她：“他们要选下一季度的品牌代言人，人选就从这场秀里挑。”　　　　“我给你争取了个名额，你好好做准备，具体的时间会再通知。”　　　　R星空是个大品牌，平时的时装秀能占得上正式名额上台的不是一线模特就是有强大背景的，像林栀这样的普通小模特，一般来说，能做个替补，临时救救场就已经算不错了，而这种蕴含了要选代言人的秀场，想上台的人那就更多了。　　　　前些天宋念也从别人那儿听来这个小道消息，当即就跟她说，让她跟韩总道完歉，试着探一探他的口风。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呢，他就主动提了。　　　　真的是中国好老板啊。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呢，韩仲谦就下了逐客令：“行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果然，感动不过三秒。　　　　——　　　　下午三点，工作刚结束，林栀便踩着高跟直奔化妆间，卸掉脸上的浓妆，又快速化了个轻薄的裸妆，确认没什么不妥，拎起包就往外走。　　　　宋念刚好接完电话，见状，一把拉住她胳膊：“你这是打算干嘛去？”　　　　“当然是去干正经事。”林栀眨着眼，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宽慰：“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给你惹事。”　　　　她挥挥手，欢快得跟只夜莺似的：“我自己打车过去，先走啦。”　　　　其实真是件正经事。　　　　程简祎下午三四节有课，她昨天特意提前看了下上课时间，是下午三点五十五，所以今天才掐着点，紧赶慢赶在三点前把工作都给搞定了。　　　　她打了个车赶到Z大，又在路上问了几个学生，几经周折，才在上课铃响起的前一分钟找到他上课的教室。　　　　阶梯教室很大，但这会儿几乎已经全部坐满了。　　　　前方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子在低声议论，说是自程简祎开课以来，就有各种人来蹭课，有真正为学知识的，但更多的，是为美色而来。　　　　林栀一边惊叹程某人的魅力之强大，一边在仅剩的几个空位里挑了个视野较好，能很好的打量讲台那边情况的座位坐下。　　　　她今天的装扮很简单，米白色大衣内搭一件浅蓝色毛衣，妆容很淡，看上去就跟个大学生没两样。　　　　上课铃刚打响，程简祎就走进了教室。　　　　林栀的视线从他出现的那刻起就没移开过，手撑着下巴，看着他放下书本，弯腰开电脑和投影仪，也不在意台下究竟有多少道目光在紧盯着他，始终目不斜视。　　　　“今天我们要讲……”说话间，他清冷的视线也往台下扫过一圈，却在对上林栀的目光时，生生顿住了。　　　　林栀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　　　　前后桌的女生都压着声音在兴奋地拍大腿：“啊啊啊，程教授刚刚是在看我吗？啊啊啊，他肯定是在看我！我要幸福得昏古区了。”　　　　所幸，程简祎很快便敛了情绪，收回视线继续讲课。　　　　这又是另外一个他。　　　　不同于医院的程医生，或是私下的程简祎，他是程老师，是学生们眼中德高望重的教授。　　　　认真，严谨，一丝不苟。　　　　林栀支着脑袋看向讲台，看上去在很认真地听课，实际上，是在专心欣赏某人的美色。　　　　程简祎上课偶尔会点人回答问题，每次他问题还没说完，台下一堆女生个个像小学生似的把手举得老高，恨不得给送到他眼皮子底下去。　　　　林栀其实也很想举个手让他看到来着，但她什么都没听懂，怕他要是真点了自己，到时她什么都回答不上来，那就太丢脸了。　　　　然而这一小节课都快过去了，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眼，程简祎的视线便没再落在她这边过。　　　　显然，坐以待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林栀歪了下头，随手拍了下旁边男生的胳膊，指着他面前的书本说：“同学，可以把你的书借我看下吗？”　　　　她笑得明艳动人，眉眼又生得好看。　　　　男生红着脸点头，把书本推到她面前。　　　　林栀指着翻开的页面问：“程老师现在在讲这里吗？”　　　　男生点点头。　　　　林栀低下头认真地看了起来，然而看了几分钟——　　　　还是什么都看不懂。　　　　她泄气地把书本还回去，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直接凑过去问旁边的男生：“同学，你能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吗？”　　　　男生愣了一下，很快便把答案告诉了她。　　　　眼看程简祎似乎要点人了，林栀第一时间就把手给举了起来，还搞怪似的晃了晃。　　　　程简祎瞥了她一眼，眼看台下的某人已经要按捺不住直接站起来时，目光倏然一转，他点了另外一位坐在第一排的女生。　　　　林栀：“……”　　　　故意呢吧？　　　　竟然直接忽视她了！？　　　　林栀鼓着腮帮子把手放下来，往后一坐，头微微低着，连表情都变得幽怨起来。　　　　程简祎捏着粉笔转身写板书，刚落笔，唇角就在不自觉中牵起了一点。　　　　——　　　　第一小节课结束，中间有五分钟休息的时间，讲台上的程简祎被各种学生团团围住。　　　　林栀没去凑热闹，掏出手机来玩游戏，旁边的男生鼓起勇气跟她搭话：“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啊？”　　　　“嗯？”她偏了下头，瞥到男生红透的耳根，不禁笑了笑：“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啊。”男生眼底闪过失望，没几秒又重整旗鼓：“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林栀挑了下眉，眼看男生的脸越变越红，心下很是感慨：“林栀，双木林，栀子花的栀。”　　　　男生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上课铃这时响起，又要上课了。　　　　林栀这一局游戏还没打完，她索性就向男生借了本书摊在桌上，继续玩着。　　　　男生正琢磨着要怎么再跟她搭话，不经意看见她玩的游戏，眼睛跟着亮了，凑过来小声说：“这个游戏我也在玩。”　　　　他掏出手机，余光看她：“要不我们加个好友，以后有时间一起玩？”　　　　一局正好结束，赢了。　　　　林栀关掉游戏回到主页面，看着他笑了下：“不了，我玩得很差，也很少玩。”　　　　男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窘迫。　　　　正在这时，讲台上传来一个声音：“坐在倒数第五排，最左边穿白色衣服的女生，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林栀正低着头在专心跟秦湘聊天，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点谁。　　　　直到男生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提醒：“程老师在叫你回答问题。”　　　　她茫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成为了全教室目光聚集的中心。　　　　就连讲台上的人，也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林栀有些懵逼地站起来，跟程简祎大眼瞪小眼。　　　　经过上节课被他刻意忽视的情况之后，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点她回答问题。　　　　可是——　　　　林栀想摔桌，她根本就不知道答案啊！　　　　男生小心将书推到她面前，指着上面某个地方。可林栀眼神哪有这么好，什么都看不清。　　　　干脆眼一闭，豁出去了。　　　　“老师，我不知道。”　　　　“不知道？”程简祎微眯了眯眼睛。　　　　林栀这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底气十足，坦然对上他的目光：“对，不知道。”　　　　台下其他同学都不由哆嗦了下，敢这么理直气壮跟程老师杠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好戏时，程简祎却只淡淡地说了句：“坐下吧。”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加了句：“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　　　　……　　　　……　　　　于是，这天下课后，难得没有学生找程简祎问问题。　　　　林栀就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心如死灰地拖着步子跟在程简祎身后走出了教室。　　　　——　　　　五点半未到，暮色悄悄降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来到办公大楼。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很多老师早就走了，楼里有些空，除了风声，就是她脚下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前面的人走路步伐稳健，高大的身影挺拔修长，林栀垂着脑袋跟在后头。　　　　她小时候并不是个安分的孩子，没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更何况，她已经大学毕业一年多了好吗？　　　　她二十三岁即将二十四岁了好伐？　　　　被自己喜欢的人喊到办公室，还是以师生这样的身份进行谈话什么的，想想就——好羞耻。　　　　正想着，两人走过拐角处。　　　　前方一个年轻的女老师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到程简祎，笑着打了句招呼：“程老师你上完课了？”　　　　“嗯。”他微颔首。　　　　女老师刚准备说些其他的什么，余光突然瞥到跟在他身后的林栀，目光一顿，表情跟着变了一变：“这是……程老师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