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的声音在诸人耳畔响起。他们浑身僵硬，楞楞地看着那个少年捡起长衫，随意地套在身上。

而杨靖轩，则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实际上，从其抽刀砍向肖跃，再到倒下，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包括周长老和莫仁在内，诸人都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但当火焰极速蔓延，似要将杨靖轩的右臂吞噬时，莫仁瞳孔骤缩，一个箭步冲到其面前，一掌按了下去。

阴寒的气息随即扩散，很快阻止了火势。

莫仁不知往杨靖轩口中塞了什么丹药，又命人将他抬了下去。

做完这些后，其看向了肖跃。

那张阴森可怖的脸上毫无表情，深陷的双目亦是毫无表情，但肖跃却觉得有无数阴寒诡异的针瞬时刺进自己的身体

他的面色瞬间苍白，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且其咳出来的，竟是冻成冰的血沫！

“一场弟子间的寻常比试，你却下此重手，伤了轩儿一条手臂，简直猖狂！”

“老夫以鬼阴之气入你体内，以示惩戒！”

莫仁说得云淡风轻，但场间不少人已是脸色大变。

像鬼阴咒这等阴毒的功法，便是将全身真元化作阴冥之息，其间秘辛痛苦远超常人想象。而莫仁竟将这等狠辣阴险的力量打入一个初境少年体内纵使他再厉害，又如何能够承受这般折磨？即使其咬牙坚持，怕是全身经脉也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何谈在武道上更进一步？

而莫仁这么做的原因，其实非常明显。

他与杨家很有来往，与那杨家家主虽算不上过命的交情，但毕竟收了人家不少好处，足以为其出手教训一名对杨靖轩不利的少年。

而那少年再惊才绝艳，怕是也要沦为牺牲品。

有人咬牙切齿，但碍于莫仁的地位，神色上不敢露出分毫。柳文龙、周启几个虽看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莫仁已对肖跃施以惩戒，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肖跃没有倒下。

那些阴冥气息犹如无数根细小的钢针，在体内乱扎乱窜。但在太古焚天诀的快速运转下，一股暖流袭遍了四肢百骸：以其如今的境界，虽不能完全压制鬼阴咒，但却足以使得咳嗽渐渐止住。

肖跃咬了咬牙，对莫仁说道：“这场比试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一切损伤须自行负责。”

“何况这么多双眼睛，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是杨靖轩先起杀机，我不过自保而已。难道强敌在前，我肖跃就该引颈受戮？怕是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少年的口气很冰冷，态度很强硬，完全没有晚辈对长辈的姿态。

然而莫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他眯了眯眼睛，一步一步走来。

其每一步落下，脚底都会现出一片霜迹。

不是白色，而是黑色。

一片片黑色的霜，就好像冥界在人间打开的一扇扇小门。感受着天地元气里骤然生出的阴森意味，人们大惊失色，须臾间已远远退避开来。

肖跃，没有退。

他将太古焚天诀运转到了极致，以至于附近的天地元气中出现了些微扭曲。淡淡的金红之色从这些扭曲中透出，代表着不断化形的火系真元。而在四周温度开始升高时，肖跃身前的三尺之地再次变得沉重起来：那些无形的丝絮重新凝聚，变成了那扇缓缓关闭的门。

与此同时，肖跃右拳紧握，准备蓄势一击。

可无论太古焚天诀再如何超凡，操纵天地元气的感悟法门再如何精妙，绝对的实力差距前，这些根本不堪一提。明知不敌还要如此，看似违背了少年打不过就跑的原则，实际上自有其道理。

首先，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既然无错，就不应退，也不能退。

其次，他是在赌。

赌自己此刻展现出来的手段越强硬，态度越坚定，全身而退的机率也就越大。他不相信，像自己这般实力超越了当年的白剑辰，又在胆魄上敢于和莫仁硬碰硬的弟子，苍岳宗会舍得放弃。

至少，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儿就放弃。

莫仁的脚步越来越近，黑色冥门扇扇开启。

肖跃的拳头越握越紧，火红真元丝丝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