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声音都如眼神般,平静无波。
这若不是个不经世事极为单纯的人,便是……季佑已经回身继续带队上楼,一直到一人坐在桌前了还在看着她们一行人消失的门口,琢磨着如何形容。
“看咱们大人……”一旁桌上几个随从相互使眼色,露出暧昧的笑。
“魂都被勾走了。”
“嘻嘻!”
却见季佑整个人忽然一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古怪的红衣小姐竟然又回来了,在门边头往后仰着,直直的望向二楼的他,看了一会儿后挑了下眉,又一回神,消失在门前,只剩下帷帽上的轻纱在门外一晃而过。
季佑过了许久才放松下来,心里面翻江倒海,万般复杂。
一个机灵的属下凑了上去,小心的问:“大人,要不要属下去打听一下,不知是哪家小姐?”
季佑沉吟了一下,摇摇头:“不要节外生枝。”
他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是很想知道她是谁。或者说某种抵触的情绪超过了想知道的心情。
属下应了一声回到自己座位上,几人一合计,纷纷叹息,听只言片语,竟然把错归在了小皇帝逼季佑发的那个誓上。
季佑听着有些心烦,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随从们立刻都噤声了。这效果不由得又让他想起那女人的眼神,若是被她看一眼,恐怕他也会说不出话吧。
想到此,他忽然心里一沉。
曾经也有个女人,有过这样的眼神。虽然不多,但仅寥寥几眼,他便献上了自己打下的整片疆土。
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季佑这般反复想着,终究抵不过心里的烦躁,一抬手招来了手下:“去查查。”
手下心领神会:“是!”
虽然自家老大发了这样那样的毒誓,但是并不妨碍手下为他去打听这样那样的八卦,万一人家小姐真跟老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虽然兄弟几个普遍觉得那姑娘缺了点儿人气,看得人瘆得慌。
季佑本来好好的奔向自由之旅就被这一次邂逅打乱了心绪,一直到傍晚下榻时都没得到什么答案,他甚至开始烦躁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自家手下的效率,明明平时没那么慢的。
正心烦意乱之际,手下终于过来了,神色有点复杂:“大人,打听出来了。”
季佑正在桌上写信件,闻言笔顿了顿,又极快的继续:“嗯。”
手下犹豫道:“那个姑娘,大人您应该听说过。”
季佑没反应过来,抬头挑挑眉:“莫非你也听过?”
“是,是的。”手下道,“属下也听说过的。”
季佑不耐的皱了皱眉:“你在卖关子?”
“属下不敢!”手下连忙低头,直接道,“那就是相府的三小姐!”
啪!
季佑捏着断笔,缓缓抬头,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手下其实并不知道指婚的事,但不妨碍他察觉到有生命危险,他欲哭无泪,又说了一遍:“是,是宰相卓令吾家的,三小姐。”
“变庶为嫡的那个?”
“是。”
“生来体弱多病的那个?”
“……对。”
“自小,养在外头的那个?”
“……是。”
“哈!”季佑笑了一声,随后忍不住了,开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手下莫名其妙又毛骨悚然:“大,大人。”
季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他就是觉得可笑、好笑。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在脑子里回旋了无数遍的红色身影,她居高临下,她擦肩而过。
她惊鸿一瞥。
“大人,听闻那三小姐刚被相府的人从灵丘的尼姑庵里接出来,单纯得紧,你若真的喜欢……”手下的声音在季佑的眼神中渐渐消失。
“一个女人罢了,”季佑又拿了一支笔,蘸墨,写信,“不要因小失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