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妈坚持要到前湾才歇脚,任凭肩上怎么难受,脚下怎么酸软,陶宽还是坚持下来。陶宽妈来到前湾时,已经有人在此歇脚了,陶宽妈放下肩上的茶子,犹如卸去万斤担子,找到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坐了下来。陶宽妈很是口渴,但绝不会刚坐下就去喝水,她得歇歇,等自己稍微得平静下来才去喝水。而刚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的人。也就急着回家,到了这个时候,待的时间越长回家吃饭的时间就越晚,平时有人的时候倒可以坐着吸聊天,但在着摘茶子的时候,坐着聊天就有些不识时务了。摘茶子是黄金功夫,至少对于银井湾里人来说是这样的。看着别人的离去,原本那些他们坐过的好位置便空了出来,陶宽妈也就换着坐到那些认为是很舒服的地方去坐。九月的中午,在太阳底下烤着有些难受,但真坐到阴凉的地方,有些凉风吹来,还是很舒服的。陶宽妈的坚持没有白费,到了前湾就和到了自己家里差不多,离着家里近不说,这里有水喝,有风吹就很舒服。身上的汗水有了风吹也就干得很快。陶宽妈没有坐太久,原本燥热的身上也就凉了下来,喉咙也没有那么干燥了,看着其他人的离去,陶宽妈本想去喝水,想想还是回家去喝茶。陶宽妈自己难得在外面喝水了,总觉得自己只有回家了喝着凉开水才干净卫生。也就在陶宽妈准备去挑茶子的时候,陶宽妈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人,平时也很想看到,但此时看到犹如是看到了救星。很明显,陶宽妈看到的人是陶宽,陶宽是来接应陶宽妈的,也是来帮着陶宽妈挑茶子的。对于三里地的远,陶宽妈有些艰难,但陶宽不会,抬抬脚也就到了。原本和陶宽前后脚到了前湾的人。看到陶宽来了,也不想接着坐下歇息了,慌忙起身赶紧挑茶子回家,临了还对着陶宽笑笑。陶宽也是对着他笑笑,没有说话,便走到陶宽妈茶子边上挑起就走。陶宽妈一脸的幸福,忙不迭得跟着陶宽后面走回家去。陶宽挑着茶子走路的时候,步子自然有些快,跟着陶宽走的陶宽妈此时就有些累了,但又不愿让陶宽走慢些。要让陶宽走得慢以为着陶宽肩上承受的痛苦久一些。跟着陶宽后面的陶宽妈也就放弃了紧跟着走的想法,变得有些悠闲。路上碰到给自己打招呼的,陶宽妈都不遗余力得笑着说:茶子让陶宽来接去了,我跟着走都觉得累。这样的笑容是其他开心事的笑所不能比拟的,也是陶宽妈从心里发出幸福的笑。从陶宽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到了此时,陶宽妈对于陶宽,此时是最幸福的。三里地说远不远,陶宽妈因为心情好也就很轻松得到了,到了岔路口不仅没有看到陶宽自己挑的茶子,连自己的茶子也不见了,陶宽妈想着,也就朝着自己家里走去,而不再去晒谷场了。回到家里的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正在吃饭,转身便去了厨房里洗手。此时的陶宽爷爷也看着陶宽妈进来,便对着陶宽妈问:今天回家挺早,摘得了摘不了茶子,自己别饿着。陶宽妈嗯了一句,顺便把碗筷都拿到桌子上来,摘茶子都很累,就是闲居家里的陶宽爷爷也凭空多出很多事情来,但大家都没有怨言,劲往一处使,趁着兄弟俩放假把官岭排的茶子,能摘多少就摘多少。陶宽妈盛好了饭,对着陶宽爷爷说:我刚在前湾歇息的时候,陶宽去接应了自己,这才有这么早回家来。陶宽爷爷接着说,陶宽是要皮实点,但陶磊也是累得够呛,眼看着就要学校毕业了,也得给陶磊找份事的时候了。让陶磊跟着他爹学手艺吧,就怕陶宽说,家里二个人也不可能学着一门手艺吃饭吧,如果陶宽真和他自己想的,去学医倒也是一件好事,但想只是停留在想的阶段。陶宽妈低着头吃饭对着陶宽爷爷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得把茶子给摘了。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倒是说了:你可以这样想,但他不能这样想,他得有个打算,早打算早收益,如果不是让陶磊去读初中,估计这几年陶磊都把篾匠手艺学到个七七八八了,也不至于摘个茶子都累成这样。陶宽爷爷的话有些在理,陶宽妈不能说出很好的理由来反对。陶宽爷爷吃了一会,还是放下了碗筷,对着陶宽妈说:你先吃,我去晒谷场看看,如果人多我就去看着让他们兄弟俩先回家吃饭,省得太饿了。陶宽爷爷本想说陶磊太累,想替替陶磊,但还是我说出口,陶宽妈也可以体会陶宽爷爷的心思。陶磊对于陶宽爷爷和陶宽对于陶宽爷爷心里的地位还是有些差别的,即使陶宽这几年帮着家里做事,是有些改观,但这次陶磊因为摘茶子累得饭都吃不下去,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对着陶磊更是关心起来。陶宽妈就不想那么多,自己得先吃饭,吃饱了饭也可以早点去官岭排看看,别说摘多少茶子,就是守着那里也是一样的,有人看着就好很多。官岭排的远,不仅是自己难以看管到,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离着隔壁村庄近了很多,也就有人觊觎着自己家里的茶子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不是没有道理。陶宽爷爷去了晒谷场,看着晒谷场上的人还是挺多的,也看到了陶磊和陶宽在排队等着,陶宽爷爷走到陶磊身边,看着眼前的陶磊,衣服耷拉着,肩膀有些红,但不是很肿,心里有些心疼,孩子太瘦弱了,能长成这样也算是好的,也可以看出陶磊熬过了那种最难熬的时候了,于是对着陶磊说:你先回家吃饭,等他们先称,吃了饭再过来称就可以了,大家都在这里还会搞错啊。陶磊听着话音,转过头来看着爷爷也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