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陶磊,既是心疼又有些难受,孩子没有做事也不是他自己的事,从陶磊懂事起,陶家还是愿意看到陶磊能挑起老大的角色来的,但从昨晚看来,陶宽爷爷真不好说什么,明明应该是陶磊去帮着陶宽挑茶子的,事情却反了过来,变得陶宽去帮着陶磊。陶磊也确实没有办法,自己也不想占着弟弟的光。陶宽爷爷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陶磊去了杂物间里挑箩筐。陶宽起来的时候,去的是晒谷场上挑着箩筐去了官岭排,并没有挑了陶磊的箩筐去。想必陶磊的箩筐可能还在晒谷场上呢,陶宽起来的时候,陶磊还在睡梦里,陶宽也不好去催陶磊起来,陶宽也想让陶磊多睡一会,陶磊因为累连晚饭都没有吃,这就给了陶宽有些震动了,在银井湾只要还有一丝力气,都不会像陶磊那样连晚饭都不吃就去睡的。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是累到这个程度都会去吃口饭再接着睡。陶磊挑着箩筐就去了摘茶子。陶磊起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等陶磊吃饱日头都找到银井湾的屋顶来了。挑着箩筐走在去官岭排的路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快。他并不是怪陶宽,也不是怪陶宽爹。要怪只能是怪自己没有很好得锻炼,以至于自己没有了力气,挑不回来茶子。在没有住校以前,陶磊也不是没有做过体力活,也做得不少,家里的柴火那几年都是自己砍回来的,甚至是陶宽被人欺负了,都是自己去替陶宽找回了面子来的,以至于陶宽在学校不被欺负大多是因为陶宽有个狠人的哥哥。陶磊没有走出太远,就被日头照着了,有了日头的照射,陶磊身上便有些热乎,加上去官岭排的路,都是上岭,陶磊便觉得有些热,腿也不是刚才那样的有劲,陶磊想着这个时候的陶宽正在和娘一起用力得摘茶子,能早点把茶子摘回家就是陶家这几天最重要的事了。陶磊有意识得找到一个比较阴凉的位置坐下来歇会,如果是和陶宽一起来官岭排摘茶子,估计陶宽不会休息,陶磊也只有硬扛着,现在不一样了,陶磊一个人就有些懈怠了,能歇歇也还是愿意去歇歇。所谓站得高,看得远,陶磊坐下来歇的时候,也看到了银井湾。看着自己从小都没有离开过的家乡,心里不是滋味。现在虽然去了中学,但也还是没有离开家乡,而这个时候的家乡肯定也不只是银井湾了。陶磊看着远处,也依稀看到自己的学校,也想着其他的同学在做什么。陶磊可以肯定,除了几个不是农村里的同学,其他的同学都跟自己一样,甚至有些人也还更累,因为摘茶子不仅是银井湾里的事,就是别的公社也还是这样生活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家庭都要做些什么都有个规矩。能帮着家里做些什么,都是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但那几个不是农家的孩子在做什么,陶磊还是没有想过。陶磊想想也没有用,昨天是陶宽帮忙,帮着自己把茶子挑回家里去,今天也不能还是这样做,虽然没有谁规定,你陶磊要挑多少茶子,也可以少挑一些,但终归还是要挑的,不仅是现在,还有以后这茶子都得摘,也都得挑,这何时是个头,陶磊想着这些,心里还是有些沉重,自己真的要在银井湾这样的家乡生活一辈子,这茶子也摘一辈子吗?陶磊显然被这样的假设吓到了。自己眼看着就要从学校里毕业了,毕业出来自己能做什么,最有可能是跟着自己的爹去学篾匠,还得学到爹那样精的手艺,不然自己赚不到饭吃是事小,还会被那些主人说,这是陶磊不能接受的,但除了和自己的爹学做篾匠,自己又能干些什么呢。陶磊有些不敢去想,到时候再说吧。陶磊坐了一会,原来没有被日头晒到的地方。此时却被日头晒着了,再要坐着也还是热乎的,最主要的还是陶宽和陶宽妈给自己的压力,他们俩早就到了官岭排,也许都摘到半箩筐的茶子了。再说,不是自己陶家的茶子摘到多少,其他在官岭排方向的人家也要挑着茶子回家了,而自己却还是一担空箩筐,人家会怎么想,陶磊想到这些,也就坐不住了,唉,自己咋就生到这样的地方,或者说咋就生到这样的人家。想起人家来,陶磊还是有些高兴的,自己现在这样累的时候,其他人家的孩子早就过上了,自己仗着有一个好爹,这才晚了几年才这样的劳累。歇了一会的陶磊,挑着空箩筐,朝着官岭排走去。山路有被日头照着的地方,也有阴着的地方,但照着的地方还是多一些。陶磊来到官岭排,把自己的箩筐放到陶宽的箩筐边上,对着山地做了个招呼,随后也就听到了陶宽的回应,陶宽没有说什么,毕竟他是弟弟,很多话不好说,况且还有娘也在摘茶子呢。随后也就听到陶宽妈说:磊,吃饱了吗?陶磊嗯了一句,没有说太多,抓紧把自己的围裙和扁篮整理好,就去找自己昨天摘茶子的位置,或者说是工作面。官岭排属于阴山,尤其是陶家的这块山地,日头不会那么早就晒到,此时的山上还是有着露水的,陶磊没有走出太远,裤脚就被打湿,接着身上也有地方也湿了,陶磊知道这是常事,自己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带着陶宽出来砍柴也会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陶磊走到自己的位置去,身上也就有很多地方被露水打湿了,九月的露水有些冷,陶磊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战,也就加快脚下的速度,争取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摘到更多的茶子。虽然别人不会说陶磊靠着陶宽帮忙,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这也是暂时的,也许等自己适应过来的时候,还是能做好自己哥哥的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