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客随后带着家人开始在村西头的一个山嘴住下,垒土筑窑,不到一年,就开始生火开烧,随着砖瓦的烧成,慢慢得就有人来做生意了。自古道:树起幡就有鬼来,慢慢得隔壁村里和远处的人也来买砖瓦。随着生意越来越好,山主不高兴了,本以为准备看山客笑话的,哪知人家是相中了山主这块地。也就是后来才知道:山客是个风水师,周围的山是个元宝形,聚财。山主看着外地人来混得个风生水起,心里直痒痒,决定赶走山客,自己烧窑,想想那日进斗金的日子,山主睡不着了。于是找来了家族的叔伯兄弟,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山客一看,心里清楚,待不下去了,只得走路。烧了三四年窑厂转让给山主,而且告知烧砖瓦的火候,只是没说风水的事,反正自己也赚了不少,窑厂迟早是别人的。随后在山湾里挖个洞,就带着家人走了,走得很洒脱。说来也怪,等山主自己烧,起先几窑还有点赚头,随着砖窑厂的次品越来越多,窑厂了熄火了。而村里原来在窑厂找了事做的人也就说山主心狠,最终落了不仁义的下场。
窑厂熄火了的头几年,有些人还会去捡些次品回家用,到后来就成了孩子的乐园,正值计划生育的前期,家家都有孩子,孩子多了,大人的精力有限,赚吃的都来不及,那还有时间管孩子,更谈不上陪伴是最好的宠爱,也就让孩子去自娱自乐了,没有图书,没有作业,没有班级的排名,没有升学率,没有手机,有的只是时间和广阔田野山林,和没人管的无法无天。林家的孩子也一样,没事就躲到破窑厂去玩。老大在老三的带路,自然毫不费力就到了破窑厂。远远就闻到煨番薯的香味,在粮食不是很充足的年代,这样的香味很是诱人。老大牵着老三走进窑门,似乎看到第四个窑孔有亮光透出,那种诱人的香味也更浓郁了。穿过黑暗的窑道,不时被碎砖头踢得脚痛。孩子多了,做娘的也没有太多精力做鞋,而大多都是半截的或者是大的穿不了了,小的还如获至宝得捡来穿,有些人家的孩子干脆打赤脚,也有打趣的说:老婆做的鞋,携!老娘做的鞋,沓。也就是说,家里女人做双鞋,要出门或者是做客才穿,大多数都是打赤脚,娘生的皮肉鞋天天穿。老三踢得脚痛,老大示意老三不要出声。借着火影,找到第四窑孔,赫然看到老二坐地上,打个赤脚,正在小心翼翼扒拉出火中煨得有点焦的番薯。两个小指捏起没烧的部分,提溜着番薯,放到边上。边上已然有了二个熟透的番薯,放好后,又聚拢炭火,把还没完全熟的番薯放到炭火种。那种动作显得很熟练,但还没到陶磊的娴熟程度。由于太神情专注,竟没有发现老大和老三的进来。等老二感觉到有人时,二人已站到老二的背后。老二猛回头,看到老二和老三这下倒吓得不轻。随即看到是老大和老三二人,心口才慢慢平复。既然是哥弟,就没什么可怕了,老三倒是这里的常客,和老二来得多。老大小的时候放牛经常来这里躲雨,嬉闹,也干些和老二一样事,这几年大了,牛也卖了,也知道给父母帮忙了,也就淡忘了这些,今天要不是找老二也不会到这里来。来了倒也勾起童心童趣,也许是番薯的香味,也许是找到老二的放心,也都坐地上和老二煨起番薯来。最开心的倒是老二,老三来得次数多,也和老二合得来,老大还是第一次和老二老三一起在窑厂里玩。老二有些卖弄,也有些巴结。毕竟老大难得来窑厂里玩,再则,老大在家里仅次于父母,也算父母的代言人,有些事他可以代替父母做主,分派任务时,也可以侧重,最关键还是老大的年龄。三个弟弟在外受欺负了,他就得挺身而出,帮助弟弟们一起抵御别人的打击。像今天的事,虽然父母没多说,肯定是有大事的。穷人孩子早当家,当大哥的更是。只是父母还没明示此事的解决办法,自己也只有照顾好弟弟们,给父母分担一点。既然找到了老二,也不着急问老二到底怎么回事。老二的高兴也忘了自己为什么没回家吃饭,只是想在老大面前表现一番。等老大吃了个番薯,就扯起老大到第六个窑孔里找了玉米。那都是主人家掰了过后再成熟的,很希拉的玉米棒子,但还是比较好吃的,鲜嫩多汁,比番薯更难得的好东西。老大看了看老二,心里想:不亏叫老二鬼,狡兔三窟呀,老大掰断一半给了老三,随口问老二,还有什么好吃的吗,老二这才记起,老大的目的。很快就平静下来,一脸的坏笑,称真没了。老大也不再追究,吃着希拉的玉米棒子,问老二,干嘛不回家吃饭。老二用手摁着头随口说忘了。老三倒是说,二哥,你没回家,爸妈可担心你了,老三也不知道家里的事,睡着了,等他醒来,家里的番薯饭都熟了,老二倒问起老大来,你干嘛没去砍柴呢,老大就说,爸妈怕你饿着,就让我和弟弟来找你。老二有些不自在了,老大不去砍柴,而专门来找他,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就问老大,陶磊到咱家闹事了,老大说没看见陶磊。确实他也没看到陶磊,更不知道锅是陶磊砸的。但看到老二紧张的心情,也猜到老二可能和陶磊有事,就紧跟着问老二,你们打架了。老二否认了,也把陶磊找他的事说给老大听。都是一个村里的,陶磊挨打的事,他们也知道,只是不知道,陶磊挨打和老二有着很大的关系。老大接着说,他打你了。老二说没有。老二知道,老大心疼弟弟,容不得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