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走到我们的居住点,我们就被一群念能力者包围,我们被他们绑住手脚抓到了内区。一直以来,在我眼中的这里都只有怎么望也望不到尽头的垃圾山,腐烂的尸体、刺鼻的空气、瘦骨嶙峋的人,可走进内区,我却发现,这里有着相对整洁的道路,一排排房屋整齐的立于道路两边,除了天空依旧昏黄之外,这里和一些小城市的街道并无太大差别。 那群人带我们走进一座两层楼的房子里,那栋房子在我的眼中甚至已经可以达到外界的普通点的别墅的标准了,为什么,明明内区的生活环境并不差,可是外区的每一个人却都在刀尖上求生呢? 当看到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那个青年的时候,我和娜娜他们对视一眼,心里知道“完了。” 那是我们白天打成重伤的那个硬茬。娜娜当时可是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全身的骨头,踢爆他的内脏的,居然这样都没死…… 不过看他这样也离死不远了的样子,搞不好我们要比他先死了也说不定。 青年的床前坐着个胖老头,从他脸上那颤动的肥肉下隐约可见与青年有几分相似的面孔,情况更不妙了。 胖老头无比痛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直到他的手下毕恭毕敬的对他道:“大人,伤害少爷的人已经带到了。” 胖老头向我们投来了仇恨的目光,看着我们的表情阴冷着,仿佛被一只毒蛇死死盯住,“你们这群卑贱的下等人,居然有勇气敢伤害我的儿子。” 拜托,你家里那么有钱,你儿子没事跑到外区做什么呀,跑到外区也就算了,你那么多保镖好歹让你儿子带上一个啊,不然你是来外区送人头的吗。 我们四个人互相望望,娜娜无所谓道:“打了就打了呗,他技不如人能怪谁。” 胖老头被激怒,他猛地深呼吸了几口,愤怒到极点,他反而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技不如人能怪谁,诺布,就让这几位小朋友来体验体验你的技术吧。” 一位高大的黑衣男子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应是,他从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器具,将一个类似老虎钳一样的物体夹在娜娜的指尖上,轻轻按下,骨节的断裂声清脆的传来,娜娜闷哼一声,额头流下汗水,却没有多说一语。 胖老头愉悦的看着这一切,叮嘱道:“下手慢一点,给我一点点的把他们的骨头给我敲碎,牙齿拔掉,筋脉抽出,骨髓吸出。” “是的,大人,您放心吧,我是专业的,保证他们一直疼上几天几夜也死不掉呢。” 一声声的碎裂声响起,娜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沾湿衣襟,我已经顾不上什么了,大喊着:“住手,住手啊。” 胖老头哈哈大笑着像猫戏弄老鼠一样看着我,“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想命令我的人住手。” “我能够治好你儿子。” 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娜娜猛地睁开眼,看我的表情带着不支持的愤怒。 “哦,你说治,你能怎么治?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了都表示无能为力,难道你能比那些医生更专业吗?”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他们做不到,但是我可以,我是念能力者,我的能力可以治疗他。” 他终于被我勾起兴趣,“是吗,那你就试试吧。” “我如果救好他,你会放我们走吗?”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你以为你有什么权利和我谈条件。” 我很冷静,“如果我救好他你也不放我们走的话,既然都要死为什么我不拖一个垫背的。” 他阴冷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好吧,如果你治好他,那我答应放你们走,那么,现在便开始吧。” 捆绑自己的绳索被解开,我被人压制着跪坐在青年的床前,伸出手想靠近他,却迟迟没有下手,我真的能做到吗?明明自己没有那个实力却乱下妄言,曾经我的莽撞害死过一群同伴,现在又会害死我的朋友们吗?越是顾虑,越是没有底气。 胖老头嘲讽的看着我:“怎么不下手呢,难道你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只是才学会念不久,并不能熟练运用它,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好呀,”他嘴角挂起一抹狞笑,“我给你时间,诺布。” 那名叫诺布的男子走到我的面前,我带着疑惑看向他,下一秒一股剧痛便传来,世界一片血红,我惨叫着看他伸手挖进我的左眼,带出我的眼球。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惨叫着在地上疯狂打滚,浑身抽搐。 胖老头伸脚踩爆了我的眼球,“怎么样,你不是念能力者吗?现在你可以去治疗你自己了。” 大脑陷入极端的疼痛之中,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痛楚,我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周围的事,更别提集中精神释放出念。 胖老头兴致缺缺的踢了我几脚:“看来是骗我的呢,诺布,把她同伴的手指一根根的切下来吧。” 拼命睁开右眼,血红的视线里看见一根一根手指落在地上,那是娜娜的手,拥抱过我、握住过我、保护过我的手,住手,住手啊。 我的身体突然有了力气,我捂着眼站起身,鲜血大滴的低落,诺布有点意外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我,我拉住娜娜残余的几根手指,在她痛苦与愤怒的眼神中,第一次由我主动掌控的释放出了念。 我看见娜娜身体缺失的部分慢慢被补齐,在其他人的眼中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我的眼中却能清楚的看见那时间倒流,身体一点一点回复原状的过程,原来,时间真的能被我握在手中啊。 松开她的手,我用尽最后的力量走到青年的面前,握住他的手,将他的伤势复原。 我抬头看向他们:“我的承诺做到了。” 身体的力量被急剧抽离,大脑终于在剧痛之下自我保护让我陷入昏迷。 我终于做到了呢。 我是被眼睛上的疼痛疼醒的,痛苦的呻吟一声,我睁开仅存的右眼,娜娜正轻手轻脚的给我的左眼上着药,小心翼翼的用绷带包好。 我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小心谨慎的模样,她看到我醒了很开心,“你都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她端来水让我喝下,润了润干涩的唇。 这是一个很干净的房间,我睡在高高的床上,床上铺着厚厚的棉被,身体也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有多久没在床上睡过了呢。 “这是哪里?” “是那个死老头的地盘,他把我们关在了这里,安排了手下严密看守。” “什么,他没放你们走吗?小滴他们呢?” 娜娜没好气的瞪了我眼:“你怎么那么笨,见识到你的价值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为了防止我们逃走,我们被分开关押了,小滴和班森不知道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她看着我捂着眼睛疼的抽气的样子又有些心疼:“这些以后再说,你赶快把你的眼睛恢复吧,一直在流血,我看不下去就先替你包扎了。” 我沉默了一会:“我做不到。” 娜娜很不解:“为什么,你之前都救了我啊。” “我的能力,是有时间限制的。因为之前的昏迷,伤口拖得太久了……已经无法恢复了。”早在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的尝试恢复了,可是没有成功。其实严格来说这种失败并不是说我没有办法恢复我的伤口,毕竟我曾经倒流过自己的生命四年,这只是因为我的念能力还无法做到真正的收放自如,现在的我只能勉强做到恢复一天以内的时间,想要恢复更久,我现在还无法做到…… 和娜娜解释了一番后,我保证只要我继续努力修炼,以后我总能恢复自己的眼睛的。娜娜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什么嘛,早知道我就提前把你打醒了。” ……我都晕了你还不放过我。 她又思考了一会儿,对我说:“你放心,以后只要你因为受伤晕倒人事不省,我一定会把你提前打醒让你不要错过恢复的时间的。” ……我太谢谢你了! 没有说出口的话是,随着念能力的成功被释放,我却切身感觉到了身体的虚弱,回想起来之前几次恢复伤势后身体都会或多或少的出现虚弱的现象,还有……我复生的那一次,身体持续几个月都提不上劲,浑身不适。我当时只以为是因为身体受伤而本能的虚弱,现在看来却并不是如此。 越是强大的念能力,就越是有严格的限制。 从我身体里流走的,是生命的时间。人的生命都是有数的,我想到之前被我用念拨动时间杀死的那个男子,在杀死那个人的时候脑海中一瞬间浮现过的数字,现在有了答案,那是他生命的长度。知道他生命的长度,才能精准的让他的时间来到死亡的那一刻。人一生的生命都是有数的,你倒流了时间,但是那些时间已经在你的生命里走完,你的寿命会因此而减少,会随着一次次念的运用而缩短。 区别只在于,当我的能力作用在自己身上时,这种虚弱感、或者说代价会更重,而作用在其他人身上时,这种代价会减轻很多。 或许是当我的念施加在他人身上时,大部分损耗是由当事人本身承担的。 看来我注定不会是一个长寿的人呢。 在得知了我的眼睛无法被恢复后,那个胖老头来到我这里很是猫哭耗子般假意叹息几声,给我送来了不少药物。 他想让我留下来帮他办事,有钱有权的人总是怕死的,便对我尤其的好。养伤的日子里我甚至感觉舒适的回到了从前,三餐可以点菜,能吃到正常的饭菜,我可以穿厚厚的衣服不用再在黑夜中瑟瑟发抖,可以睡软软的床,不用在沙石上被磨出道道血痕。 外区的人生了病只有死扛着,偶尔翻找出一粒过期的药几个人就会大打出手,为了争夺它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而在这里,外区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却都可以轻易被获得。 我和娜娜商量着先假意被他们说服加入他们当中,先放松他们的警惕找到小滴他们,再一起想办法逃跑。 我开始为这里的老板,胖老头菲利斯效命,听从他的吩咐为他救活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 他很谨慎,每次治疗都蒙着那些客人的眼睛,不让他们看到我的身份。每次救下一个人,我都会故意假装加重自己的虚弱表示要修养一阵,他就会送上更多的食物和药品。 在我们的假意服从下,他开始放松对我们的限制,甚至作为奖励允许我们与小滴他们见面,只是依然不允许我走出这栋小楼的大门。 看到小滴、班森的那一刻我们就放心了,因为他们明显的长胖了,也长高了,看起来菲利斯给他们的伙食的确不错。 我们开始悄悄商量怎么逃跑,商讨过后做出决定,先暂时留在这里,借这个机会从这里的念能力者那里先学会念。 不过班森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摸了摸肚子,“怎么也得让我再吃胖个二十斤肉才划得来。”然后他被娜娜胖揍了一顿,打的嗷嗷叫。 活该,我没同情心的想着。然后顺手把菲利斯送来的补药藏好。 娜娜……她抽着嘴角:“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忍不住还嘴:“昨天他们送来的红烧肉是谁吃的光光的一块都没给我留的。” 娜娜小脸一红,支吾道:“我那不是正好肚子饿嘛。” 我们蹲坐在地上凑过头在一起小声商量怎样让菲利斯那边的人信任我们并教我们念。 耿直的娜娜同学:“帮他多杀几个人?”她凶恶的比了个砍脖子的动作。 班森:“你那是什么方法啊,要我说啊,还是应该多做些什么,让他见识到不止是小丑,我们也有着可以令他欣赏的能力。” 小滴歪头思索着:“唔,假装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我鄙视的看他们一眼:“错,你们都错了,你知道在领导的眼中最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下属吗?你们知道残酷的职场上什么样的下属能走的更远,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吗?” 大家齐声问我:“什么样的?” 我霸气的一挥手:“能力重要吗?不重要。做好本职工作重要吗?在领导眼中那是你必须要做的。要想快速获得领导的关注,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要学会拍马屁啊!” “哈?”大家一脸呆滞。 “来,来,我来给你们说一下关于拍马屁的几种方法,你们附耳过来。” 我竖起一根手指:“首先,你要记住,领导说的话都是对的,即使不对那你也要把他变成对的。” “第二,领导做的事都是正确的,都是有着其睿智的眼光和广阔的前景的,不管他做什么,你都只需要往死里夸赞就行了。” “第三,当老板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后,你要第一时间附和说好,用你那崇拜的眼神,敬佩的眼光,夸赞的话语让他整个人飘飘然起来,措词要肉麻、要不要脸,要让人发自内心的觉得你们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做他的狗腿子。只要做到以上三点,何愁领导不信任你!” 班森抽搐着嘴角:“你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鄙视的看着他:“你拍过马屁吗?” “没有。” “那你研究过厚黑学吗?” “没有。” “呵呵。” 娜娜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班森,“别理他了,快说,我们应该具体怎么做。” 我思索几秒,“先写四份入团申请书吧。” “诶?” 敬爱的菲利斯老大: 我志愿加入您的组织,拥护组织的纲领,遵守您定下的章程,履行一名下属的义务,您的决定我们一定第一时间执行,严守组织纪律,保守组织的秘密,对您和组织忠诚,积极工作,为组织奋斗终身,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您是组织的领导核心,是组织存在的灵魂人物,在您的正确带领下组织才能够一步步发展起来,您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我们会认真研读您的思想并将它作为我们的行动指南,时刻像您看齐。 我衷心的热爱着您的组织,拥护着您,并热切的希望能够加入到组织当中去。 您忠心的下属:娜娜、班森、小滴、小丑。 歪歪扭扭的字写在纸上实在不是很好看,娜娜吹吹未干的墨迹,满意的将它叠好放入口袋,“我这就去交给那死老头。” 我大惊失色:“在他面前可不能这么称呼他啊。” 娜娜僵住了,苦恼的挠了挠头:“那我应该怎么叫。” “叫他BOSS或者老大!” “哦,好。” 我握紧拳头:“记得一定要多夸他。” “哦= =。”娜娜兔斯基脸。 递交了入党、哦不对,入团申请书后,小楼里就时不时传来这样的话语:“菲利斯老大,您今天的这件衣服可真帅气,衬托的您的身材更加丰满了!” “菲利斯老大,您的这个决策真的是太完美了,这样牛逼的想法您是怎样想出来的,太让我敬佩了!” “菲利斯老大,一直以来我对您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听您一言,胜读十年寒窗,看九区风流人物,还数老大!能在此间见到您,真是小弟一生之荣幸,三生有幸才能瞻仰您的英姿。” 这尬聊也太羞耻了……可菲利斯居然意外的很受用,他那双满是肥肉的脸上,原本就小的眼睛现在笑的更加看不见了,看我们的表情也越来越满意。 渐渐他放心将一些小事交给娜娜他们去做,在他们成功的完成几次后,开始找菲利斯游说自己一心一意只想为老大分更多的忧,为此不惜排除万难,可惜自己的能力有限,太过弱小了,只能处理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感觉对不起老大,也对不起自己的薪水,发自内心的自责等等。 大概是菲利斯的手下真的缺人、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花言巧语骗到了菲利斯,总之,在某一天的下午,娜娜他们又为菲利斯办成了一件事后,菲利斯同意让下属教会娜娜他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