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来的更加早,转眼间明天又是库洛洛的生日了,今年应该准备什么礼物才好呢? 瞒着家人,偷偷的和甜点店的老板学做蛋糕和长寿面,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厨艺上的天赋,切破了好几次手指,被烫了好多次,练习了很久才能做出像样的食物,虽然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丑。 如果爱情是一种病,我想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将保温盒裹了好几层小心翼翼的放进车篮中,把蛋糕轻轻的置于盒子上,百合花仔细系在车前,我熟门熟路的骑车到他的住所,库洛洛出门了好几天,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在呢。 双手挂满了东西,走到他的房间的门前,指背艰难的轻轻扣了扣门,熟悉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啊太好了,他在呢。破旧的木门并没有门锁,侧身用胳膊轻轻撞开门,放下手中的东西,刚想开口,就看到他衣服上晕染的血迹,周围藏不住的血腥味,强硬的眼神也盖不住的苍白脸色。 我喃喃道:“你又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伤罢了。” 透过单薄的外衫,能看到他身上层层包裹着的纱布,我心疼的要命,却又没法帮上忙,心疼的眼泪直掉:“流了这么多血还是小伤。”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关心。” 红了眼眶,紧咬着唇不要眼泪再落下,故作没事的擦擦眼睛,拿出礼物“我们不说这个。今天是你的生日,寿星最大,生日快乐!”强扯出一个笑容:“十八岁,恭喜成年了哦。这是我亲自做的你爱吃的蛋糕,面条也是我亲自擀面做出来的,怎么样,厉害吧!” 看到他注视过来的目光,我一边挂着甜甜的笑容,一边小心地将手指蜷缩起,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指尖的伤口。 他皱了皱眉:“铃兰,我不懂,这样没有意义的事,你为何要一直做下去。” 我尴尬的看着脚尖,“有没有意义什么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不是吗。” “我没有那个时间继续去和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了,不要再浪费你我的时间了,我并不懂爱情是什么,也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你是在城堡中长大的孩子,我们终究不会是一路人,也无法走到一起,回你的温室中去吧。” “不懂得话我可以教你啊,库洛洛,我知道我和你们不同,我没有强大的力量,也没有强壮的身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一样喜欢你,我会尽我所能去对你好,照顾你,不给你添麻烦,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不会背叛你,不会离开你。” 声音带着颤抖,伴随着泪水落下:“我要怎样你才会喜欢我呢?不管怎样我都会努力去做。如果是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了,那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点的,能帮到你,能够被你利用,我很开心,哪怕是骗我,也别再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会追的很辛苦。我那么喜欢你,能不能也请你分一点喜欢给我?那个时候,不是答应过的吗?以后会陪我一起过生日,我等了很久很久,从日升到日落,你都没有来,明明答应过的。” 我就像一只谨慎的兔子一样壮着胆子喜欢你,放下自尊,放下骄傲,你只是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我就红着眼睛想逃回森林。 “铃兰,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和那些死缠烂打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他嘴角挂起一抹恶意的笑:“啊,至少他们还知道适可而止,而你连羞耻心都没有了,你没有自尊心的吗?请别再缠着我了好吗,你这样只会让我感到厌烦,你能够滚出去吗?” 所有的勇气都随着脆弱的心一起破碎。 “是,我就是不要脸,不知羞耻,没有自尊心,我就是犯贱,所以才喜欢你,现在你满意了吗?” 爱情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让人无限欢喜,又使人痛苦伤悲。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由它掌控,不管你有多么显赫的家世、多少财富、权利与地位、多么美丽的容貌,在它面前都脆弱的不可一击。它使人忘记痛苦,又给人带来无限痛苦,却又让人心甘情愿沦陷其中。 你带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书上说过,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爱的这么辛苦,这么卑微。渺小如尘埃,卑微若野草,像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 摔下手中的保温盒,哭着跑出房间,一口气跑到门口才发现手中还拿着蛋糕,生气的想扔掉,又舍不得,握紧拳头,思考几秒后我拆开包装,又走回库洛洛的房间。 他看到我又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刚想说些什么,没等他开口,我提前一步恶狠狠地把蛋糕整个拍在他那张俊脸上,干完坏事后转身拔腿就跑。 把蛋糕糊过去后,我愤怒的情绪缓解了很多,果然压力大的时候是需要发泄出来的,我走到甜点店,豪爽的拍桌子,“老板,给我来二十个蛋挞。” 吃到第八个的时候我就已经快撑死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气一消我又不由得想起库洛洛的伤来,他受伤从来都是一包扎了事,从不记得上药。 一边在心中骂着自己不争气,一边跑去医院开了止血消炎的药,越发觉得自己没出息,就差被别人指着脸骂了,连自尊都不要了,却还是想着他。 即使是万分不情愿,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第二天我还是带着伤药和鲜花,一些滋补的食品走了过去。订了一年份的鲜花和食物的,眼下时间快到了,至少再坚持完这几天吧。 芬克斯看到我又来了后给我竖了个大拇指,挤眉弄眼:“干的漂亮啊!团长昨天的脸都黑了,我还特地拍了照想给你看,可惜被团长发现后删掉了。” 该! 库洛洛换了件新衣服,在他的房间养伤,看见我后没好气的扭过头不愿意搭理我。他绝对是昨天洗澡了!我还没生气呢,他还好意思生气,真是小肚鸡肠。 一步步不情愿的挪过去,走到他面前,伸手戳了戳他。 他没好气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摸摸鼻子,“那啥,我又滚回来了。” 库洛洛:“……” 我翻了个白眼,将药塞到他怀里。白瓶的每天吃两次,每次吃两片,黄瓶的每天三次,每次一片,记得都要饭后吃,褐色瓶子的药外敷,每天都要换。还有这锅鸡汤,补血的你记得喝。我走了你记得养伤别天天熬夜看书了看你那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 一口气说完,我嘟着嘴往外走,手扶上门正要打开,库洛洛的声音突然响起:“汤太咸。” “?”我一头雾水。 库洛洛挑剔道:“面条切得太粗了,面汤太咸面条太淡,还有我知道你家有钱,但请不要把你家的钱全部用来买糖放在蛋糕里投毒谢谢。” 我…… 终于反应过来,气的跳脚,“你有本事挑你有本事别吃啊,我又没有求你吃。” “呵呵。”他又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假的不行。这个人真是太恶劣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心却忍不住雀跃了起来,他肯吃我做的东西了,是不是开始接受我了,是不是,有那么一分可能他会喜欢上我…… 童话真的会降临吗? 这件事后,库洛洛和我的关系似乎缓和了很多,也不再拒绝我送过去的花,我开心的看着他的房间被我堆满鲜花,自己的心也一点一点被幸福填满。 这一年里我过的很辛苦,流过太多泪水,受过太多委屈,可是只要那个人在身边,只要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就会觉得,再多苦痛也是甜蜜的。 我以为我们会一起这样继续很久,只是命运总是那么突然,那一天的我和往常一样骑车前往库洛洛那边,意外的他们的基地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无聊的等了一会后我放好东西慢悠悠的回家。 心不在焉的慢悠悠的骑着,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强光,是闪电吗?我眯着眼看去,天空一瞬间腾起巨大的蘑菇云,随后是剧烈的爆炸声,猛烈的气流将我掀翻在地,顾不上疼痛,我爬起身,满天都是浓浓的烟雾,风夹杂着灰尘、碎屑一起遮天盖日的迎面扑来,原本是家的方向一片火光。 “起,起火了?”爸爸还在里面呢。我惊慌失措的往家中奔去。 越接近家的方向,火势越来越大,几片街道都烧了起来,滚滚浓烟呛得我无法呼吸,眼泪直流,周围不时有逃命的人惊慌的哭喊着向安全的地方奔跑,有熟悉的面孔看到我仍然往起火的中心地带拼命的挣扎前行,伸出手试图想拦住我。 我已经顾不上危险,甩开那些伸过来的手,拼命的往里冲。 火势越来越大,空气中的氧气渐渐减少,眼前的空气一点一点的扭曲,爆炸的热浪袭来,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爸爸……”不甘心的手伸向家的方向却最终无力垂下。 再次睁眼时,入目都是白色,周围传来淡淡的消毒水味,不远处有人轻微的低泣传来,我迷茫的起身,手背被我的动作带着一阵疼痛,轻轻拔掉手上的针,这里是医院。 “你醒啦?”护士迅速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呢。” “有水吗?”一开口嗓子一阵剧痛,声音嘶哑无比。 护士连忙制止道:“你别开口,我给你去倒水,你的嗓子被烟熏伤了,这几天都尽量别说话,多喝水多休息。” 昏迷前的记忆涌现,我焦急的拉住她的手,“小姐姐,你看到我爸爸了吗?” 护士看我的表情面带同情,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我挣扎着爬起来:“我爸爸呢?我爸爸救出来了吗?” “你冷静一下。安格斯先生,安格斯先生已经遇难了……你的叔叔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犹如晴天霹雳,我身体僵住,失魂落魄的倒在地上,却仍抱着一线希望“起火的地方那么大,也许你们弄错了呢?也许我爸爸受伤了正是伤员里的一员你们没有发现他呢,也许,也许他正在等着你们去救他呢?” “这场爆炸引发的火灾太突然,又正好在市中心的位置爆发,波及了三分之二以上的街区,整个克里斯小镇活下来的人只有100多人,你家那边离爆炸中心不如50米,所以……”护士小姐说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大家,大家都死了,我的好朋友的家也在那边的,明明前天还和她见面过,为什么那时候没有阻止她回家呢。” 我木木的看着她陷入回忆的自责中喃喃自语,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为什么,命运和我开了如此大的玩笑呢?我的母亲在火灾中去世,我的父亲在七年后也因为火灾离开,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为什么不听话一点呢?整日因为一些小事和父亲发脾气闹别扭,在我不懂事的时候,爸爸为我操碎了多少心呢。 爸爸说过他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现在,保护我的大山塌下了,我是一个人了。 仿佛在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了。 大病了一场,麻木的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因为爆炸的范围太广,最终父亲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因为我未成年,叔叔一家接过了我的抚养权,我跟着他们回到了另一个城市,父亲的财产也暂由我的叔叔保管。 我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病了很久,中途除了仆人每天按时送来三餐之外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拿到了父亲财产的叔叔一家人,对我的态度截然大变,在医院的时候明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对父亲的律师说以后会照顾好我,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照顾我,现在看我的眼神却好似看一只待宰的羔羊、看一件可被评估的商品。最初的几天,他们虽然对我漠不关心,但最少面子上还能过得去,没多久他们便兴高采烈的和我说为我安排了一门婚事,对方是位大商人,看了我的照片后一眼便看上了我。我的病还未大好,态度很糟糕的拒绝他们后,叔叔一家人就变了脸色,开始大声指责我不懂事,父亲没把我教育好,不懂得理会长辈的苦心,我愤怒的和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随后拨打律师的电话请他来接我,剥夺这一家人对我的监护权。 父亲的律师宽慰我说会很快赶到带我离开并帮我通过法律来夺回父亲的遗产,然而我们的电话内容却被监听了。 我等了一周,依然没有见到那名律师,当看到嫂嫂拿着父亲的遗嘱得意洋洋的站在我身前我时候,我知道,我不会再见到那名老实诚恳的律师了,她讽刺的对我说道:“别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千金大小姐,你一分钱也拿不到。你再也不可能看到你父亲的律师了,那个顽固的家伙,如果识时务的话不就不用死了吗?”她炫耀的将父亲的遗嘱给我看了看然后大笑着将其撕碎。 撕破了脸皮后,他们对我越发恶劣,命令我和仆人一起去做家务,随时随地的辱骂我,我反抗过,换回的却是一顿毒打。我从小娇生惯养,像温室中的花朵,直到疼痛降临的这一刻才把我从美梦中唤醒。 暴行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他们大声地在我面前抱怨着爷爷是多么不公,父亲这个兄长在家受到那么多宠爱而却不愿意分给兄弟更多的家产,似乎虐待我能让他们多年的不满得到宣泄。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金钱的攻势下,血缘亲情仿佛都节节败退。金钱腐蚀他们的内心,权利蒙蔽人们的双眼。 我听见他们私下讨论将我许配给一个年纪可以做我爷爷的人来换取商业上的合作。 我被饿的前胸贴后背,一阵阵头晕目眩,思维却从来都没有如此清醒过,我冷静的谋划着如何逃跑,弱小的我无法反抗他们,只能逃走,我只有一次机会,一旦被发现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假装被打服,假装认命了一般不再反抗,饿着肚子将本来就极少的食物藏一部分积攒起来,半夜悄悄起身将床单撕碎沾水将铁窗拧松,多余的布条打结连起。 小心翼翼的拿一块布包裹起积攒的食物,将它绑在身上,抛下绳子就从四楼往下爬。 天很黑,我不敢去看底下有多高,一点一点小心的攀爬着,床单制成的绳子并不够长,仅能支撑我到二楼,最后我扶着窗户的边缘小心翼翼的跳在了草地上。 蹲在草丛中,等着这一波警卫换防过去,在地上摸到一块大石头,轻轻搬去围墙边上,幸运的是围墙并不高,我成功的爬了出去,尽管双手被围墙顶上的碎玻璃划破许多伤口,但至少,现在我自由了。 顾不得手中的伤,我一落地就拼命往城外的方向跑,我的首饰全部被收走,现在身无分文,一直走到天蒙蒙亮,视线里出现了一辆货车,司机正在往车上搬运货物,我偷偷的钻进去,躲在了最里面阴暗的角落里。 司机没有发现我,搬好货物后就开车启程,这是一辆运输水果的车,闻到水果的清香我小心的站起来,揭开纸箱,里面放着层层密封好的水果。 心中默念了几声对不起,但我实在是太饿了,忍不住吃了起来。车走的大约是小路,一路上非常颠簸,车门紧锁着,一点光线也照不进来,车内很冷,拉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搬空一个纸箱,偷偷钻了进去,希望这样能让我更暖和一些。 真没想到我也有沦落到现在的一天呢,简直就像是童话里的灰姑娘一样。黑暗中孤单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强迫着自己闭上眼,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再怎么害怕,也没有坚实的臂弯给自己遮挡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