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在唐苦眉心的正是一把柳上蝉，蝉翼刀薄到若非月光很亮，都看不到刀的轮廓。一瞬间的本能，让唐苦做了一个分量十足的下腰他下腰的脑袋瓜，正好看到了廊道的阴影里，坐着一个面无表情，却生的俊俏的姑娘家。

“芳芳儿姐，您看啊，咱现在又不是外人，您至于吗？”

十分熟悉顶在眉心的翡翠飞刀，不仅因为它是唐门锻造的暗器，更因为不久前唐苦随着另一位剑客夜闯柳园就被这要命的飞刀折磨过好一阵子。柳园里，擅飞刀的唯有一人。

就是一直跟在狄探子身边，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冷冷的看着唐苦俏皮的微笑，芳儿淡淡提了一句。

“府里有大门，再胡乱翻墙被误认为贼子，这一刀就不停下来了。小先生，大人候了你多时了，一路上辛苦，还请随我来吧，虽然是夜深可也备上了一些夜里吃食汤羹。”

比起对唐苦的训斥，芳儿与叶初雪说话时语气明显柔和了不少。

随着一阵细微的蝉鸣，翡翠色的蝉翼飞刀落入姑娘家的腰佩上。

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步，狄仁杰让芳儿在这里接应。一向在几文铜板的灯油银子上勤俭节约，芳儿候在这里也没有点灯，直到此刻她才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手上的提灯。

缓缓站起身，对着叶初雪见了一礼。

灯火亮起，叶初雪向着廊道里候着的姑娘，捧手回礼，开口说道。

“是唐突了一些，劳烦芳儿姐姐在这里候着我们，知闲谢过。”

“小先生不用客气，夜里寒，我们快些走吧。”

揉了揉自己磕到地板的脑袋瓜，唐苦站起身子，忍不住摇摇头。他明显看着芳儿走路的步伐，放的稍稍轻快了一些，这个面无表情，喜欢翻阅野史的芳儿姑娘不善言辞，可如此姿态，说明她心里是开心的。

默默叹了口气，唐苦摸了摸自己的脸。

又看了看叶初雪的，最后啥也没有说。

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人呐，就是不能比。

还是熟悉的房间，还是那张熟悉的八仙桌。

只不过今晚，桌子上多了几个人。

摆在桌面上的也并非是柳园日常的剩饭剩菜，似乎叶初雪到了这里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每日的吃食不再和贫民巷子靠齐。

灯火摇曳下，桌子上摆着几张摊开的油纸，油纸上面垒砌着一块块酥皮鸭子，肉骨冻，羊肉皮糕，还有用香油炸的酥酥脆脆，咬一口都掉渣的脆皮五花。

嗯，这些都是下酒菜。

有下酒菜，必然少不了有好酒。

桌子上有酒，那就少不了剑斋的左三先生。

八仙桌上已经空了三个酒坛子，狄探子一心对付碗里的酥皮五花肉，左三先生则是细细的品着好酒。长夜漫漫，在这里候着叶初雪他们，不如先小酌三坛子。

剑斋的无一例外，都是好酒之人。

只不过让人惊异的是，陪着两个大男人喝酒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唐家的另一位，唐甜甜十分豪爽的在面前摆着一个大酒碗，小姑娘家的脸色喝的微微红润，看她的样子，手上的酒坛子至少也是空了大半。

柳园里，比起日常居住的两人。

现在多了暂时关押的叶初雪，唐苦，唐甜甜，还有勉强算是来探监的左三先生。余下的人都各有去处，用不着在柳园里蹭个床铺。

借着桌子上的下酒菜，酒香味已经弥漫在屋子里。

看到芳儿提着灯笼，唐苦率先进门，看到了唐甜甜一脸微醺的红润，还有那大半坛子的烧刀子，整个人猛地站起了腰，叉腰喝到。

“唐甜甜，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也喝起来了。

喝的还他娘是烧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