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魖针对天者的行动进展的并不顺利,何况现在天者融合了神子的力量,还能化身冥王啻非天。萧分宜看他成竹在胸的模样,实在无法想象后来怎样会失算……火宅佛狱早前送来了特殊的木材和丝弦,能够再造舒神琴,月声便是拼尽灵力奏响此琴,唤醒了沉睡在天者灵识内的神之子,导致了冥王啻非天本生力量的失衡。 由此,萧分宜问了他一句,“天者已经完全融合了神之子的力量吗?” 天者只道,“应是没问题。” 萧分宜一笑,“没问题便好。” “你倒是分了几层的希望给吾呢?”天者问道,这句话的意思大概便是萧分宜寄托了几分的期望在天者身上…… 萧分宜轻轻摇头,“我需要的……自然到时候天者会明白。我会一次性将之前投入的全部收回。天者也毋须担心我反反复复。” 天者沉吟一笑,“看来死国到时也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不论他是否相信,萧分宜自己在心内早已全部盘算好了。 “诶,天者此话倒是像我占了死国好大的便宜啊。”萧分宜道,“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公平合作,利益均沾。” 天者示意道,“你既不想坐拥这天下,于我倒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反而只是为了一个一页书,倒也算是大费周章。我只听闻讨得江山为美人……你这……” 萧分宜轻咳道,“一页书么?不是普通人。于我的分量更是很重。再说天下虽好,也要有命坐啊。有句话叫,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这么……还比较符合我的写照。” 天者忍不住大笑,“不过是讨不到那个位置的人自我安慰罢了。你也听得进去?” “唉!我只是一个俗气的女人罢了。”萧分宜道,“还是一页书这么个活人比那虚无的江山要让我踏实些。” “你也只把他当一个物件罢了。”天者淡淡道。 “诶!他可是能等同苦境江山的物件,很贵的!”萧分宜接着天者的话说道,“现在你是否会觉得我们彼此的合作又有了十足的默契。” 天者听她这样说,不禁欣然点头,“确实。” 自然,既然彼此确定了方向和心意,那么就只剩下了一致对外罢了。 萧分宜则道,“那好。我现在需要离开一趟,暂回莫厘峰,若是有需要可以给我传信。” “临别之前,还有妙言相赠吗?”天者又问道。 萧分宜一笑,“妙言倒是不敢当,只有一句,做人老大的,可是要保重自己。否则岂不是坑了跟着你的小弟。” 天者唇角一展,点头应允。 萧分宜则迅疾离开。离开莫厘峰也有十多日的时间了,她倒是还分外想念自己的这个住所。再说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处理。 却说这件重要的事情,不过是她要挖出来埋在桃树下的酒坛子,这可算是忙里偷闲了吧。先饮酒再说……不胜人生一场醉,她还是蛮喜欢这一句的。 正当她转着酒壶优哉游哉,已经有人来此地打扰她了。 尚风悦自从上次与她见过后,偶尔也会想一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惜毫无印象,但又觉得莫名熟悉。这个感觉太奇怪了,所以他今天上来问一问。 虽说他和素还真等人已经分工好了,他专门负责协助三魖对抗死国天者。不过上回大战,阿修罗不幸战殁,幸亏两个魔法使者用了收魂珠,收住了阿修罗的魂魄,才保住了他重生的机会。因此,阿修罗现在正在恢复期,所以他才得了空闲来探一探这个莫厘峰。 进人家门,要先敲门。这个礼节,尚风悦还是知道的,他刚亮了一嗓子。 萧分宜倒是莫名,她在这山上住了七八年,几乎就没见过除了她以外的活人。想不到今日还有人点名要拜访自己。两指拈着酒壶走到山门口,却是旧相识。 “尚风悦!”萧分宜微微吃惊,虽说他是不可能记得从前的事情,但他的来访到底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尚风悦折扇随身不离,掩住半边脸,俯身致意道,“打扰了。” 萧分宜的惊呼确实让尚风悦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是在吃惊自己的到来,但又好似她早就熟悉了自己,或者还带着一丝重逢的喜悦。但……这又怎么可能? 看她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酒壶,两颊还有微微的红润,想必是在饮酒。只不过自己倒还真的不惯饮酒…… “不知为何总是对阁下有几分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所以冒昧打扰,还望海涵。”尚风悦收起折扇,淡淡说道。 萧分宜忍不住一笑,仿佛是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又要克制着自己喜悦的心情一般。右手一摊,只道,“尚风悦请进。” 说罢,转过身,先朝内走去。 尚风悦依言跟在她身后,见她身形倒是很稳,酒壶在手,还时不时摇一摇,浓香扑鼻啊。 “饮酒吗?”两人坐到石桌旁,她先问道。 “有茶更好。”尚风悦道。 萧分宜摇头一笑,第三次了,居然还是一样的答案。也罢,看来有些事情终归是改变不了。 “吾夜观天象,知道有缘必然可以再见你,特地为先生你准备了上好的佳茗,雪毫银针!”萧分宜鬼话连篇,随即一挥手,茶具自来。 “只不过对于沏茶这一道,吾是生手,先生不介意,便自行解决如何?”萧分宜轻咳道。 尚风悦放下手中的折扇,拈起茶壶,不消片刻工夫,茶香四溢。 萧分宜见他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免叹为观止,果然不愧极道先生四字。 “饮吗?”尚风悦看了她一眼。 萧分宜抬起手中的酒壶,“有酒即可。” “哈!吾饮茶,你饮酒。倒像是多年的默契……”尚风悦忍不住说道。 萧分宜点头道,“我与先生只见过一面,不知先生为何对吾有熟悉之感呢?” “或者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尚风悦自己尚且百思不得其解,又怎么可能给萧分宜一个很明晰的答案。 萧分宜点头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教授的机器出问题了呢…… “方才我一路走来,阁下这处莫厘峰倒是毫不设防。”尚风悦道。 萧分宜笑道,“我是广交善缘……若是恶缘,自然入不得我这山门。” “哈!这是极道的荣幸。”尚风悦无奈笑道,她不肯讲真话。 两个人各饮各的,气氛倒也融洽。 “只在下听说日前枭皇论战多出一人……”尚风悦问道。 萧分宜正当饮酒,听到他这一句,不觉一笑,手中的酒壶一顿。 “便是吾了。”萧分宜笑道,“让先生见笑了。” “能够选择枭皇论战的时刻现身,想必阁下对自己的信心十足,实力亦不输给在场六方中的任何一位吧?”这是试探。 萧分宜只道,“我在这处地方住了差不多八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万众瞩目登场的时刻,你说……我要不要下山试一试。” “但观阁下的气度似乎不是这般张扬的人啊……”尚风悦实话实说。 “这嘛……有些事,外表又能看出几分呢。先生亦知道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道理。我这个人……倒也不计较锋芒毕露。”萧分宜笑着,“在这一点上,吾倒是觉得和先生有几分的相似。” “守巧若拙,看似毫不在乎实则最怕失了分寸。”尚风悦说着,“阁下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萧分宜叹息着,这个人啊,还真是无论她怎么掩饰,他总能一眼看穿。 “难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萧分宜反问道。 尚风悦摇头道,“因为阁下说与吾一样,吾只是在说自己而已。” 萧分宜忍不住大笑,她又上了他的当。 “今日一晤,我们算是朋友了吗?”尚风悦直抒胸臆。 萧分宜点头道,“当然算……” “那容在下再介绍一次自己,在下极道先生尚风悦,现居湘云居。” 萧分宜忍不住笑道,亦是站起身,回了一礼,“在下莫厘峰萧分宜。”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叨扰甚久,在下便先告辞了。”尚风悦本想说来日再叙,只不过他想着与天者的决战越来越近了,而这一战到底是胜还是败,尚在未定之天。若是轻诺,势必寡信。 萧分宜亦道,“好友慢走。” 尚风悦折扇一拨,“少独知音绝,返归尚白雪,人皆笑风狂,谁奏神人悦。”真是说不尽的意态风流,潇洒自信。 萧分宜站在他身后,也只吟了一句,“天涯少归客,平湖送春来。知君旧时友,折柳意未尽。”忽而一阵风起,又不知吹落几多桃花。 一页书啊一页书,为了你,我可是……萧分宜掂了掂壶中的残酒,忽然觉得失了味。看来变了就是变了,着力挽回也是徒劳,只不过更添心头的负担罢了。 就算最后免不了辜负故友的期望,免不了兵戎相见,但到底前一刻,两人还是朋友吧。萧分宜略一沉吟,她心里不过是想着对天者要再增添更多的筹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