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梅婉转动人的歌声中,炉上的水已经烧开了,木郎盯着那烧开的茶壶好一会才将茶叶倒入茶壶中,看见木郎动手,小翠那颗扑通扑通一直跳着的心才放下来,不由得开始佩服她家姑娘起来,心想,也只有姑娘能让主人吃亏,要是雪姑娘,恐怕早已被主人给扔出去了。 茶香凛冽动人,这寒山翠果然名不虚传。 倒了半壶茶叶,木郎提起烧开的茶壶,注入水,直到水溢出。第一遍茶是冲杯,第二遍的茶水才是用来品的,斟茶时,木郎冲罐巡回穿梭于茶杯之间,来回轮流不停的斟,动作一气喝成,先“关公巡城”在“韩信点兵”倒好茶之后,木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木郎的茶斟之后,如梅一曲正好终了。白三空看着杯中的茶水,色泽均匀,他一直知道木郎喜好喝茶,却不知他的茶技如此高超,这一套动作他是单手完成的,白三空看着他一直不成抬起的左手,心中有些发涩。 奔月和方宝玉并不懂茶,也不过是凑个热闹,奔月喝了一口说道“好苦,又苦又涩” 方宝玉道“虽然苦涩,却有一股清香,这寒山翠到底是什么特别之处?” 林世贤吟了一口茶慢慢品了一会说道“入口清香,神清气爽这寒山翠果然名不虚传” “有那么夸张吗?还神清气爽?”奔月疑惑道。 白三空一口吟尽,看了看如梅略有所思的说道说道“寒山翠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常年得雪水滋养,以茶香清新冷冽而闻明,不但难以采摘,还十分稀有,所采摘的茶叶皆为贡品,姑娘怎会有?” 如梅缓缓起身走过来,笑了笑说道“想不到白庄主也是茶道中人,寒山翠的确罕见,虽为贡品却也不是不会流出”如梅站到木郎身旁说道“大人,不请我品一杯吗” 木郎抬手拿起一个茶杯为如梅斟了一杯,白三空看着木郎有奇怪,他为什么不喝? 如梅并没有拿起茶杯,而是拿起了细长的闻香杯,双手轻搓送至鼻下,轻轻闻了一下说道“真是可惜了我这千金难的寒山翠” 水开即冲茶,而水开时木郎并没有动手,先机已失,烹茶时木郎并没有用心,再高超的茶技不用心也泡不出好茶。 木郎淡然的笑了笑说道“茶是极品的茶,没有用上好的木炭来煮,梅花上的雪水来冲,在好的茶味道也损了一半” 如梅说道“如此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去年时我倒是收集了一坛红梅上的雪水,埋在院中的梅树下,想来如今派上用场了” 木郎面上依旧淡然的笑着,只是眼中寒芒乍现,如梅知道他已经动怒了,在呆下去恐怕有些难以收场,便转身告辞。如梅前脚刚走,林世贤后脚便跟了出去。 木郎并不理会白三空等人,起身向屋内走去,白三空满腹疑问的看着木郎的背影却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月色当空,如梅坐在院中赏月,小翠拿着一件披风披上她身上说道“姑娘,夜深了,还是早先休息吧” 如梅笑了笑说道“月色难得,一会在睡也无妨” 小翠说道“哪是什么月色难得,您是为了白天的事而高兴吧!姑娘您可不知道,主人那脸色冷的都快冻死人了” “谁让他自作聪明,要我留下林世贤的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即勉强我,我怎能便宜了他” “林公子对姑娘的情意,傻子都看的出来更何况是主人” “他是个好人,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找他的,人情是世界上最不能欠的东西,更何况他要的东西我跟本给不了,也不想给” 小翠见如梅有些不高兴便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姑娘,每次都能让主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怎么雪姑娘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呢?” “阿雪?”一想到她如梅就有些头痛,但是眼神里却有些说不出的宠溺“她可是十分擅长老虎嘴里拔牙,太岁头上动土” 大厅里除了金祖杨,白三空紫衣侯皆为面色沉重,站在当中的林世贤更是忐忑不安 白三空开口问道“那个梅姑娘到底什么来历?” “梅姑娘?白庄主怎么突然对梅姑娘有兴趣了?”林世贤说 紫衣侯问“她是你带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她的来历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林世贤对白三空等人对如梅穷追不舍感到生气“你们为什么对梅姑娘的来历这么感兴趣,你们想干什么” “小子,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们怎么会对她不利呢?只是想知道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而已”金祖杨说 林世贤想了想说“梅姑娘是含翠坊的姑娘” “含翠坊?她难到是曲如梅?”金祖杨惊讶的说 林世贤点点头 紫衣侯有些不解的看着金祖杨,他常年居住在海上,对陆地上上不是很清楚自然不知道曲如梅是谁,所有他不明白金祖杨为何如此惊讶“金兄为何如此惊讶?这曲如梅到底是什么来历” 白三空听到曲如梅的名字时松了一口气说道“艳名远播的京城第一美人” 金祖杨叹了口气说道“这曲如梅艳名远播,仰慕者数不胜数,多少名门子弟达官显贵,为见她一面不惜一掷千金,为博她一笑献上多少奇珍异宝。当年以刀法著称的快刀雷钟,为求日日能见她一面,竟然不惜在含翠坊为奴为她洒扫庭除” 白三空说“世贤,你上次来青萍山庄说是受人之托,所托之人是不是这个梅姑娘?” 林世贤说“是” 白三空接着问“这一次你来是不是也是她的意思?” 林世贤说“是,梅姑娘说想要见一下她的故人” 白三空,紫衣侯金祖杨对曲如梅对木郎的态度有些不解,这样的女子,怎么会与木郎纠缠在一起。 如梅远远的就看见木郎坐在凉亭里下棋,走近时木郎正手持一白子略有所思。如梅悄然坐到他对面,拿起一枚黑子看了一会棋局放下说道“还在生我的气?” 木郎放下一子说“怎会?只是好多年没有见你使小性子了” 如梅笑了笑说“我又不是二八少女?使什么小性子” 木郎落了一子说道“我看那林世贤对你不同寻常,所以自做主张了些” “正是因为这不同寻常,所以我不想欠他人情,人情这东西轻易欠不得,我给不了他想要的,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木郎若有所思久久没有落子。 如梅说“有些事情,有些人注定没有结果,缘分尽了何必执迷如此,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害人害已” 木郎知道如梅话中的意思,只是脱尘他如何放的下?“道理人人都懂,只是真正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 “时间是抚平一切的良药,长痛不如短痛忍一时之痛,方得长久” 时间吗?可是他已时日无多,蛊虫不知何时会醒来,他不想放手“以前我并不相信缘分,也不相信命运,可是当我见到脱尘一眼时,心就被她俘虏了,我知道我不可以动情,我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本不该奢求太多了,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如梅心中一怔,用情竟如此之深吗?当年他竟然可以不顾一切想要和她远走高飞,用情怎么会浅?无情之人一旦动情,果然比任何之人都要深情。 “如梅,可以答应我一见事情吗?” “什么事?” “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青萍山庄若有大祸临头的一天,希望如梅可以伸以援手” 如梅正要放棋子的手微微一颤,她看向木郎的神情有些疑惑,她原本以为木郎之所以帮青萍山庄,是因为欠了他们人情,毕竟人情是世上最不能欠的东西,现在看来事情觉不这么简单。 “木郎,你变了” 木郎表情微微一愣说道“人总是会变的” 如梅轻轻放下最后一枚棋子说道“你输了” 如梅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木郎微微松了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以后会怎么样就看命运怎么安排了。 脱尘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准确的是看着头上的簪子发呆,那是一朵莲花簪子做工精细,雕刻的莲花晶莹剔透活灵活现,一看就知道价值不非。那是如梅送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如梅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不的不说如梅真的是很美,脱尘第一眼看到她是也不由的吃了一惊。 如梅笑着将簪子拿给她看对她说“这支簪子的做工很是精巧,莲花做的活灵活现” 脱尘看了看锦盒里的簪子,那样的做工价值一定不非。 如梅拿起簪子走到脱尘身旁说道“木郎最喜欢莲花” 脱尘猛然抬头看着如梅心下一惊,木郎喜欢莲花,难怪他一直盯着荷花发呆,告诉她这些是什么意思,炫耀吗?那张漂亮的脸让脱尘有些厌恶。不过更多的是难过她确实从未懂的木郎,连他喜欢什么都不清楚。 脱尘愣神之际,如梅将簪子插在脱尘头上,脱尘不明所以的看着如梅,如梅却笑着对她说“古语说,宝剑赠英雄,金簪送美人。这支簪子脱尘姑娘戴上果然好看” 脱尘打开了妆台旁细长锦盒,里面是一把和田玉笛,笛身通体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好的东西。脱尘将笛子拿起来想到如梅将笛子送给她时的情形。 如梅将笛子打开推给脱尘说“听说脱尘姑娘对笛子很有研究,我这里正好有一把笛子,我并不擅长吹奏笛子,不如将它送给脱尘姑娘,也不算它明珠暗投” “你这是什么意思?”脱尘将簪子取下来放到桌子上一脸戒备的看着如梅。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脱尘姑娘应该懂得珍惜,爱一个人,就应该爱他的全部,而不是只爱他好的那一面,不管是好的那一面也好不好的那一面也罢都是他不是吗?如果你只爱他好的那一面,那就只能证明你不爱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木郎他是骗了你隐藏了身份,难道脱尘姑娘就没有骗过他吗?你加入白水宫潜入在他身边,为了自己的利益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背叛了他。 “我·····”脱尘想要开口狡辩,却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如梅说的是事实,她竟无言反驳。 “木郎没有怪你,是因为他爱你,可以包容你背叛他,可以为你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你呢你为什么不能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呢?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性情大变的,脱尘姑娘就没有想过木郎为什么会突然间性情大变” 脱尘哑口无言,她没有!她只是一味的指责他。 “脱尘姑娘,木郎从小吃了很多苦,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爱一个人,脱尘姑娘你爱他吗?” “爱,我当然爱他” “木郎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他绝不是一个坏事做绝的人,他有他的不得已,有他苦衷,你为什么不试着了解他,遇到事情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想,而不是一味的指责与他争吵。他是一个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人,永远不会让他爱的人忧心,不会在敌人面前示弱。他对待敌人是会十分心狠手辣,那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比这更残酷的事情,残忍到你永远无法想象。爱不是应该互相包容吗?而不是一味的自私到毫无道理可讲,脱尘姑娘,我不奢望你可以帮他,但是不要在欺骗他了,木郎最恨欺骗与,我希望你从今往后,不要在伤害他了” “欺骗?你什么意思?我何时骗过他?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他的事情,你好像很了解他?” “同是天涯沦落人而已,他经历的一切,我也经历过,我知道,一味的让你妥协对你不公平。你毕竟是郡主,但是你爱他不是吗?为了爱,委屈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对吗?” 脱尘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佛说因缘际会,既然有缘相识,就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在追悔莫及,你对木郎成见太深了,不把这些去掉,你永远也不会了解真正的他,脱尘姑娘,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等等”脱尘叫住离去的如梅“把你的东西带走” “木郎自小是个孤儿,并无家人,这两件东西,算是你我相见,我送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们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脱尘抚摸着笛身缓缓说道,脸上慢慢浮起一抹红晕。这些日子里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了,细细想来她竟一丝不曾懂他。她该如何懂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