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寻你。”
……
唐尧怀里揣着鼓鼓的糖,双眼亮亮地直视前方,与宁平知咬耳朵:“顾真人和灵均真人应该也快来了,依我看,这次要选剑侍的想来就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
显然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唐尧一人,众人引颈张望,翘首以盼,良久,高台上却始终只有陆离一人。
渐渐有人开始坐不住。
然而比他们更焦急的,是陆离本人。
陆离坐在桌案后,看着左右两个空空荡荡的座位,禁不住苦笑。
一切还要说回昨日——
“九皋剑现在到底在何处?”
“我说了,我已经将它安置在很妥当的地方,你就不用操心了。”陆离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对面咄咄逼人的赵灵均,又瞄了眼一旁始终置身事外的顾烨,轻咳一声。
“那么,我们就来讨论一下,那夜的埋剑之人,到底是谁。”
赵灵均轻嗤一声,抱起双臂看着他,左眼下的泪痣愈发冷艳。
陆离摸摸鼻子:“依我看,那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赵灵均斜睨顾烨:“凶手不就在这儿坐着呢吗。”
陆离无奈:“九皋不会对弑师之人和颜悦色,你明明知道,何必总与他呛声。”
赵灵均冷哼不语。
“能控制入魔的九皋,修为至少在渡劫以上。”
陆离与赵灵均一顿,齐齐看向忽然出言的人。
顾烨淡淡道:“但如今人尽皆知,渡劫期修为的,只有我。”
室内静了一瞬。
赵灵均气不打一处来,讽刺道:“你这是不打自招,终于要承认是你干的?”
顾烨不说话。
陆离双眼一亮:“阿烨的意思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
顾烨不置可否,又道:“能压制入魔的九皋,却不带走,有渡劫期的修为,却要掘土藏剑,何解?”
“这……”陆离忽然明悟,“他是故意的。”
故意要陆离等人,发现入魔的九皋。
“但,就算他能算准那个外门弟子,叫宁什么……”
“宁平知。”
陆离点头:“宁平知……”
他突然一顿,看向顾烨:“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顾烨冷冷抬起眼。
陆离立即正色道:“就算那人能算准他会去半夜掘剑,又怎能知道会恰好撞上巡逻的弟子?”
“除非根本不是撞上。”赵灵均皱起眉,“那人对宗门巡防了如指掌。”
“但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静了片刻,陆离缓缓开口:“你还记不记得,那日你以为阿烨弑师时候说的那些话?”
赵灵均瞥他一眼:“怎么?”
“你疑心师尊天人五衰之死有诈,去验看师尊尸身,回来恰见九皋被毙于剑下,便以为他暗中突破积翠峰大阵,杀人在先,毁灭证据在后,却不想想,一切为何如此巧合?”
算准时间,引他们发现。赵灵均怀疑白鹤鸣身死有异,本欲前来对峙,却正见顾烨下了杀手。
“他想让我们怀疑阿烨。”陆离沉声道。
彼时陆离阻挠顾烨,要他不杀九皋,本已被困住的九皋剑灵却仿佛突然被激怒,愤而冲破剑阵,顾烨才不得不杀她。
她看到了什么?
“那人彼时就在附近。”
洞悉赵灵均的性格,又了解宗门布防与巡逻,若不是棋差一着,没料到九皋入魔后仍可清醒,便要让他得逞。心思缜密,可见一斑。
“如此,若要寻他,更是难上加难。”
顾烨忽然道:“他受伤了,还在宗门中。”
陆离一怔,恍然道:“你是说……”
顾烨抬眸:“无峰在内门最深处。”
白鹤鸣闭关之所距外门甚远,且若要他们发现九皋,岂不是内门更近?何必多此一举?
只有一个解释。
“他受了很重的伤,几乎无法再掩藏修为行迹,以至于要避开内门严密的巡逻,阿烨彼时还被拘于积翠峰,他要离我和灵均越远越好。但受了如此重的伤,却又不离开,反到潜藏于旁,不外乎是还想要九皋剑。”
“一把残剑,唯一的作用便是重启镇魔渊,这才是他根本的目的。”
赵灵均立时站起身来,砰的一声将火红长剑拍在案上:“还等什么,直接揪出来,我定要他千刀万剐!”
陆离捏捏眉心:“你冷静些,他既能藏在门中几日不被我们发现,又如何会这么轻易被找到?况且你怎么揪,直接站在山门前大喊让他出来?”
赵灵均双眉倒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陆离沉思半晌,道:“我有一个办法。”
“此人既然受了伤,料想不会这么快便好,我们只需要寻一个借口,将门中所有人聚在一处,届时催动事先布好的阵法,何人身上有伤,便能一清二楚。”
说道此处,陆离忽然一停,皱眉喃喃道:“说来,这什么事都能和那个叫宁平知的外门弟子扯上关系,之前更是连我的法术都对他无用,会否此人就是他?”
“不是。”
“为何?”
“他身上没有伤。”
此言一出,陡然一片诡异地沉默。
赵灵均和陆离古怪地看着顾烨。
“他身上有没有伤,你怎么知道?”陆离道,“你又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