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郁青从初中起就勤工俭学,这么边打工边学习,高考时校内成绩也是前三的。
可是考了那么好的大学,没等上多久呢,就因为家里经济压力大,说退学就退学了。
就说他这家纹身工作室吧,开在遥南斜街这么个破地方,慕名而来的还是不少。
要不是为了奶奶的医药费和妹妹学费,他纹身赚的钱都够他当个款爷,挥霍着享受了。
操,生活凭他妈啥要这么压迫他青哥啊!
罗什锦越想越替张郁青心酸,这种情绪无处发泄,人总有找软柿子捏的臭毛病,罗什锦挑了屋里最软的软柿子。
他语气挺冲地和秦晗说:“什么狗粮这么贵,人才吃几块钱的大米,给狗吃这么好。”
可能是上学时候老师总教育说做事情要一心一意,秦晗的注意力分配挺弱的。
她一门心思看着小金毛吃得香,也没留意到罗什锦话里的讽刺,还挺善良地给罗什锦解释:“我也不懂,不过那个导购员姐姐说,这个狗粮能健骨明目,狗狗吃了很好地。”
秦晗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还带着一股认真劲儿。
罗什锦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堵得胸口疼,最后只能把手里的购物票团成团泄愤。
倒是张郁青听出来一些端倪,警告地瞥了罗什锦一眼。
罗什锦被张郁青一看,顿时老实了,拿了西瓜刀准备切西瓜。
他这边切西瓜,张郁青、秦晗和狗狗蹲在一起。
已经是下午3点多,阳光偏过窗口,只投了半扇窗那么大的光进来,两人一狗就蹲在那些阳光里。
秦晗满眼笑意,托着脸:“你为什么给它起名字叫北北?”
“不觉得它的眼睛很有神么?像北极星。”
“所以叫北北?”
“嗯,众星拱北。”
“哪来的众星?”秦晗纳闷地看着张郁青。
张郁青笑了笑,有种调侃藏在笑里。
他指了指窗外:“外面总有小土狗,就它被我洗得干干净净,它出去,就是众星拱北。”
秦晗忽然笑起来,张郁青也笑着。
罗什锦听不懂什么拱不拱北的,只觉得如果生活没给他青哥这么大的压力,他青哥本来也可以做一个天之骄子,像秦晗那么开开心心,那么不食人间疾苦。
可生活真他妈操蛋,差点就快要把他青哥压死了。
这时候冒出来个小姑娘,还整来一条狗放这儿,这不给人添麻烦么?!
偏偏,添麻烦的不觉得自己是麻烦,还买200多一袋的狗粮!
被添麻烦的也不觉得麻烦,还和人开着玩笑。
关键是!
他们开的玩笑自己还他妈听不懂!
罗什锦一刀劈在西瓜上,吼了一嗓子:“你俩!吃不吃西瓜了!”
吃西瓜时,秦晗还在逗小金毛,罗什锦趁着张郁青站得稍远,凑过去,问秦晗:“秦晗,你说说,你天天往这儿跑——”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张郁青也听见了,拧着眉头看过来,眼神里警告意味十足。
罗什锦心直口快,他憋不住心里话,顶着张郁青的目光,也还是问完了:“——你是不是对我青哥有意思?”
万一他青哥像后街那个胡二麻子的儿子似的呢!
万一呢!
这是秦晗今天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她先是愣了愣,然后连脸红都省下了,非常丝滑地吐出之前说过的答案。
只不过鉴于之前遣词用句的歧义,这次她换了个方式,没提张郁青:“没有呀,我喜欢的是另一个小哥哥。”
张郁青:“......”
罗什锦也愣了:“啊?你有喜欢的人了?”
秦晗点点头。
那天看过张郁青的视频之后,她时常想起视频里他的动作,秦晗把这种“惦念”归结为对小哥哥的怀念。
她觉得,可能是时间太久了,自己记不清小哥哥的样子,所以总用想起张郁青来代替。
嗯,应该就是这样。
罗什锦疑心秦晗在诓他,又追问了一句:“什么小哥哥?你们学校的?”
“不是。”秦晗摇了摇头,觉得张郁青和罗什锦都不是外人,没什么保留,兴冲冲地讲起她遇见小哥哥的事情,“就是我以前遇见的,特别帅的小哥哥,他在公园里投箭,不是射箭那种,是投箭,白色的羽毛长箭,他随手一丢,嗖地一下就进到筒子里去了。”
这么说时,秦晗还起身比划了一下,投箭的动作。
其实具体动作她已经记不清了,比划时,脑子里想的是张郁青逗北北时扔球的动作。
阳光晃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她耳廓微红,眼睛亮晶晶的。
罗什锦挺纳闷地问:“就这?这就能喜欢上了?你让我青哥投,他没准儿也能扔进啊,有啥特别的啊?”
“那不一样的,”秦晗还挺不服,像所有维护偶像的小女孩一样,一叉腰,“我那个小哥哥,特别特别特别帅呢!”
张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