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人群发出吸气声。
尽管被隔离在走廊里,那只怪物的膜翼却好似划到了众人眼睫之前,带来恐怖的威势与压迫。
人们沉浸在震撼里,画像前跌倒的费伦狼狈地站了起来,努力维持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微微垂着头,神情流露着克制的沮丧,迈着脚步走出了走廊大门。
“费伦阁下的想法很不错,可惜他失败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在摇头叹惋。
“不过,费伦阁下无愧于‘勇者’之名,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解答者!”有人则在为费伦喝彩。
“我也要上去试试。”罗德撸起了袖子。
“等你的脑浆不像玉米粥一样时再说吧!”妮娜死死拧住罗德的腰。
“听我说,妮娜,我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是吗?”妮娜表示怀疑。
正视邪恶之人将摘得勇者的桂冠。
在热烈的氛围中,瑟薇尔也情不自禁地陷入头脑风暴。虽然费伦的尝试失败了,但他为众人开辟出了谜面的内涵。
毫无疑问,谜面中的“邪恶”指代的是那只画像中的怪兽,“勇者的桂冠”则是怪兽虎视眈眈的皇冠。怪兽看守着皇冠,而解谜者需要找到一种方式从怪兽口中夺走它。
“瑟薇尔,如果要摘得勇者的桂冠,可不可以直接打死邪恶?”修洛偏过头来,一本正经地问。
“……”
真不愧是龙族的解答。
瑟薇尔看向那头恶兽,下意识开始对比修洛与怪物的武力值。
“打死那头邪恶?”和妮娜相互对抗的罗德百忙之中转过头来,扯开了他的大嗓门,“你感受到刚才那怪物的力量了吗,修洛先生?恐怕一头龙来了也不能干掉它,不过要是格蕾丝特殿下……啊,那倒不一定。”
罗德发表完他的意见,毫无知觉地把后脑勺留给了修洛幽幽的视线。
瑟薇尔忍俊不禁,轻轻把手搭在修洛垂下的手背上,安抚了一下不高兴的银龙。
“这是一道谜题。”瑟薇尔说出了她的看法,“任何人都有破解的机会。这道谜题考验的是人们的智慧,而非武力,就连一个孩子,也许在灵光一闪时也能解开它。”
“所以守塔人设下的谜题答案,不应是与怪物硬碰硬。”
修洛有些失望。
“不过,解开谜题的道路未必只有一条。”瑟薇尔话锋一转,“想要填饱肚子,可以吃香煎牛排,也可以吃奶油蘑菇汤,厨师可不知道食客会点什么菜。”
“一道谜题未必只有一个答案——而其他的答案是留下谜题的人也没有想到的。它们就像惊喜的礼物,拆开后才会令人恍然大悟。”
“这也正是谜题的魅力所在。”瑟薇尔眼神明亮,“修洛,你完全可以相信你自己,除了实践,谁也没有办法彻底否认你。”
罗德又忍不住把头转了过来,他脸上已经多了一道通红的锅铲印。罗德看看雄壮的怪物,又瞧瞧单薄的修洛,表达了自己真诚的担忧:“瑟薇尔小姐,你的鼓励是不是过头了?”
“你的自信也够过头的!”妮娜揪住了这个想趁机溜出去的家伙。
交流间,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尝试破解无声守塔人的谜题。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子,一手提着桶,另一手拿着画刷。第二个尝试者在好奇的打量与窃窃的议论中走进了六边形大门,一路走到尽头,停在了画像前。
旧袍子把桶放在地上,右手抓着画刷伸进了桶里,轻轻在颜料中搅了搅。
“他想要修改那幅画?”妮娜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尽管她对参与挑战十分消极,但她对谜题的兴趣不亚于任何人。
“或许他想直接涂抹掉怪兽,毕竟这位先生只带了一种颜料。”瑟薇尔道。
画像前的旧袍子在瑟薇尔话音落下之际,毫不可惜地把刷子向怪物头上戳过去,几滴颜料在空中洒出优美的弧线。
怪物把它的眼睛瞪成了铜铃。
画像中的怪物愤怒地张开大口,在刷子戳到它之前扑出了画像,它口中发出一声威胁的咆哮,可怜的画师两股战战,在它呼啸的劲风中惊慌躲避,跌倒在地,被颜料弄脏了衣袍。
看着刷子落在地上,怪兽又退回了画里。
“真是可笑。”有人发出嗤笑。
“果然不行。”有人一脸理所当然。
旧袍子灰溜溜地收起了他的随身物品,在异样的目光中躲进了人群。
“你看到了吧,罗德?”妮娜冷哼,“要是他是一位大魔法师,或者一位贵族,甚至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学者,他就绝不会受到这些变色龙的嘲笑,反而会被他们称赞他的勇气与灵感。”
“如果我被嘲笑了,我的研究经费就会减少吗?”罗德摇了摇头,“不,不会,因为它们从来没有多过——所以妮娜,他人的看法与我的钱无关,就与我无关。”
费伦以及画师的尝试激发了红宝石人民的热情,智慧之塔下的人堆蠢蠢欲动,但其中有的人还没有想出可靠的主意,而另一些人则是心有犹豫不敢尝试。
在这个国度里,平民们最热爱的事是提高自己的知识,改善自己的生活;最害怕的事则是自己的学识与智慧被否认,何况是在大庭广之下被否认。
但陋见并不能锁住所有人,陆续有自告奋勇的平民站出来挑战谜题。
“这是什么想法?他居然尝试瞪斜眼!”一片哄笑。
“我倒觉得是个好想法。”瑟薇尔打抱不平,“如果画像是歪的,要正视它不也可以自己斜视吗?”
“她居然想烧掉那幅画!”惊呼声响起,“天哪,那头怪物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