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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年如一梦(四)

“局长,你找我?”  季楒原本在家中研究着《犯罪心理学》,却被李勇威一个电话叫到了局里,说是有什么重要任务。  到了局里,季楒才发现,原来临时加班的还有苏齐天。  “你怎么没叫上山谷?”李勇威问季楒。  通常情况下,季楒出任务都会带上山谷。不过今日,她可是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  “他临时有事。”季楒解释。  李勇威点点头,“我接到重要线报,关虎今晚会去美世华会所与接头人碰面。你和苏齐天乔装过去,等对方有行动,你们就动手,我稍后会派人增援。”  “关虎?”季楒重复着局长所说的名字,眉心紧锁。  “盛界珠宝价值千亿王冠失窃案首要嫌犯。”苏齐天补充道。  “只要今晚他敢将珠宝掏出进行交易,我定抓得他无处可逃、无话可说!”季楒信誓旦旦攥起拳头。  OOOOOO  苏齐天少有的冷着脸,怒火中烧地看着副驾驶上正抹着口红的季楒。  为了不让关虎起疑心,季楒特点穿了条紧身红裙,裙摆刚好包住臀部,细细的吊带衬出锁骨与酥胸,整身布料将季楒完美的身材刻画的淋漓尽致。再加上她那头刚在理发店花血本吹出的大波浪以及妖艳的红唇。活脱脱就是个从火焰里走出的妖精。  苏齐天将西服外套脱下不耐烦地扔给季楒,“快穿上。”  “不好看吗?”季楒不解地看向苏齐天。  “好看。”  “那不就行了?”季楒又将外套还给苏齐天。  “竟然穿这么暴露!”苏齐天白了眼一脸无所谓的季楒,“你不知道进会所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知道啊~我这不是为了破案吗?”季楒拍了拍正生着气的苏齐天,“好了,你难道还担心我会吃亏不成?快走吧!来不及了!”  拗不过季楒的催促,苏齐天满心不悦地踩下油门,朝目的地赶去。  果然不出苏齐天所料,季楒刚踏进会所,便吸引了一群又一群目光。  特别是一膀上布满纹身、身后还站着几位小弟的光头男人,竟光明正大地朝季楒吹起了戏谑的口哨。  苏齐天紧攥着拳头,狠狠地瞪向那光头男人。  □□味正浓。  季楒回头朝苏齐天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又转脸冲光头男人妩媚一笑。  可不能一进门就出什么岔子。  那光头男人见面前绝世美人竟朝自己“送情抛媚”,正准备上前搭讪,季楒却伸出食指妩媚摇了摇,径直朝包厢区域走去。  光头男人倒也识趣,强行撩妹本就占不了便宜,更何况她身后还跟着个看似很能打的保镖。  会所吵闹的音乐、闪烁的灯光倒让一向喜欢安静的季楒有些不适应,才短短几分钟,她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眼看着这么多包厢,一个一个找,也不知要找到何时。  “齐天,我们分头找,这样能节省一半的时间。”季楒回过头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苏齐天商量。  “绝对不行。”  不然怎么是商量呢?她就料定苏齐天不会同意。  “我们若要这样一间一间找,那关虎早就接头成功了。”季楒又道,这次不再是商量的语气,“他好不容易现身,不能再让他跑了。”  “你没看这里的男人各个对你虎视眈眈吗?”苏齐天不耐烦地瞥了眼走廊上色眼看向季楒的男人们。  “这样才不会引起关虎的怀疑,你放心吧,我的身手你还不了解?”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但凡遇到个高手,你跑都跑不掉!”苏齐天忿忿不满道。  “好了!别拖延时间了!”季楒见苏齐天有些松软下来,赶紧将他推向会所的另一片区域,“抓紧时间行动吧!”  苏齐天无奈摇头,只得屈服,“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季楒使劲点点头。  总算劝动这头倔驴了。  季楒便挨门挨户向里看着。  关于会所,季楒一直知道挺乱的。可今日一见,总算是大开眼界,真是什么画面都有。  当然,误闯了几间包厢,她也为此挨了不少骂。  期间,她还得不断拒绝过来找她搭讪的醉酒男人。只怕季楒生平从未这么繁忙过。  直到走到一间极其安静的包间前,季楒缓缓停下脚步。  这里的确太过安静,模糊中只能听到男人交谈的声音和女人的轻声嬉笑。  “什么人在偷听?”  房间里的保镖见门口有个身影,推门便将季楒拽了进去。  果然如苏齐天所说,遇到高手,她还真是连跑都来不及。  “呃…呵呵…”季楒笑着捋了捋头发,“不好意思,我以为我男朋友在这里……”  “哦?”  人群中一低沉又冷漠的声音飘来。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季楒抬头望向沙发正中央。  果然,陌染正起身,眼神犀利地踱着步朝季楒走来。  陌染停在季楒面前,眸子在季楒身上打量了番,脸色沉了沉,语气更加冰冷至极,“季……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算他识趣,没有说出自己警察的身份。  季楒撇撇嘴角看向陌染,“可以请你的保镖松手吗?”  陌染示意两个黑衣保镖退下,又颇有些期待地看向季楒,等着她的回答。  “我出现在这里是奇怪了些,倒是陌总出现在这纸醉金迷的会所里,丝毫不让人觉得意外。”  季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除了嘲弄,竟还有一丝、心如刀绞的感觉。  陌染收起期许的眼神,对季楒的这番嘲讽实在不爽的很。明明他这是第一次来会所,明明他是过来洽谈工作,怎么到她口里竟成了花花公子、地痞流氓?  陌染不顾身边的合作方及集团内元老们,正要向季楒解释。  苏齐天突然冲入包厢,将季楒扯入怀中。满眼里尽是担心。  “季楒,没事吧?”苏齐天焦虑地关问着季楒,同时抬眼看向陌染时,竟惊的一怵,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转而又化为隐隐敌意。  季楒摇了摇头,从苏齐天怀中轻轻脱开,望向陌染,“我还有事,恕不奉陪。陌总,您玩好!”  陌染恍惚地站在原地,只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些许悲悯。  果然,花花公子有着花花肠子,四年了,也没能改掉恶习,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般。  季楒苦笑着,跟在苏齐天身后,大步朝外走去,“怎么样?”  “关虎正交易着,被我抓了个正着,打斗时,他趁乱逃跑,在后门被局长带人一举拿下。”苏齐天大步走着。  可他没有说,在打斗的过程中,他被关虎的人围剿,被短刀割到了右臂。而他,却在庆幸,关虎被他遇到而不是被季楒遇到;他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衣而不是白色衬衣。  他怕今晚受伤的会是季楒、怕季楒看到他鲜血直流的臂膀。  “这么顺利?”季楒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今晚会有场恶战。对了,你有没有受伤?”  季楒这才想起关问苏齐天。  “你觉得呢?我哪里像你那么弱。”  “切!”季楒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运气好,关虎被你遇到了!而我却遇到了……”  季楒顿了顿,再没有说出下文。  苏齐天微皱着眉头,或许是臂膀疼,又或许是心疼。  “你开车吧,”苏齐天正准备将钥匙扔给季楒,却瞥见她脚上的高跟鞋,又将钥匙收回,“我送你回家。”  “好。”  拥用超强侦察能力的季警官,竟丝毫没有察觉苏齐天愈渐发白的唇和微微颤抖的右臂。  她的思绪,全都飘回了会所里与陌染相遇的画面。  只要面对他,季楒的一切便都乱了套。  面对沉思的季楒,苏齐天默默开着车,也一言不发。她此刻在想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手臂受伤勉强不影响他开车,可愈渐心碎如刀割的痛感却令他越来越无法冷静。  索性,终于到了。否则,苏齐天真有可能撑不过。  “谢谢你送我回家~”季楒跳下车,正准备上楼,却发现苏齐天也跟着下了车。  季楒莫名其妙地看向苏齐天。  此刻的苏齐天,身影竟是如此的落寞、孤寂。他的眸子绝望地看着季楒,幽暗、深不可测,像是宇宙中的黑洞。  季楒冲到苏齐天面前,倒从未见过他这般落魄的模样,“你怎么了?”季楒担忧地看向他。  “你还在意陌染吗?”苏齐天憋了半天,终于干哑着嗓子问了出来。  季楒恍惚地看向他,一瞬又迅速收回看向他的目光。是的,她心虚,她很心虚。  半晌,季楒摇摇头。  “你觉得你能骗得过我吗?”苏齐天声音里略带些悲哀,还有些颤抖。  季楒抬头看向苏齐天,她听出了他的难过。此刻,他的眸子里,竟噙着些许眼泪。  “为什么?”苏齐天摇摇头,眼眶红的吓人,“为什么?我不明白。”  “什么?”季楒懦懦地问。  “你宁愿给他机会,他曾背叛了你。而我,却连一次机会也得不到。哪怕是施舍。”  季楒一时有些语塞,眼泪也渐渐在眼眶里打转。对于苏齐天,她只有满满的歉意和道不尽的感激。她知道,她何德何能能被一个男人钟爱、守护了四年有余。可这不是英雄相救、以身相许的年代,季楒更做不到自欺欺人和欺骗他人。  “齐天,”季楒的眼泪竟在叫出这声名字的同时,缓缓落了下来,“四年了,放手吧。”  “那你呢?”苏齐天眼睛死死盯着季楒,“你不放手,凭什么要叫别人放手?”  “你太执着了。”  “你又何尝不是?”  “我不想再看你继续痛苦下去……”季楒的泪腺几乎快要崩塌。  “我做不到。”苏齐天噙着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落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颊上,“谁也无权干涉我选择自己的一生挚爱。”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苏齐天孤寂的背影默默转过,开着车消失在黑夜之中。  季楒仍站在原地,笑话着命运对他们的戏弄。  奚晓迪说的没错,她和苏齐天都是一根筋。但凡有个人愿意放手,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伤己伤人的结果。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接受苏齐天,可只有感动没有爱的情感,如何能相守一生。恐怕只会让季楒负罪一生,让苏齐天永活在欺骗之中。等感情结束时,却给彼此徒留痛苦回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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