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楒也很苦恼。 如果去,恐怕会让苏齐天重燃希望,别说她会说出如何绝情、伤人的话语,他只要看到她来了,一定就会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如果不去…苏齐天势必会在公园里待上一整夜,直到伤心欲绝、身体透支…… “我去。”半晌,季楒终于做下决定。 陌染似乎觉得是意料之中,但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但是我不打算见他。”季楒又说。 “我陪你。” 陌染似乎明白了季楒的意思。去,只是出于朋友对苏齐天的关心,怕他在这寒冬出什么意外。不见他,只能是让苏齐天彻底死心了。 陌染将车驱到绿湖公园不远处的阴暗树下。将车灯通通关闭。 苏齐天正坐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低头看着地面。自始至终,头都不曾抬起。他似乎知道,并不会有人过来。就仅仅只是坐在那,感受着寒冬深夜里刺骨的风。晦暗的路灯,映在他帅气的半张脸上,却显尽了忧哀。 直到凌晨两点,苏齐天仍旧丝毫未动。 老天爷似乎也看不下去,下了场大雪想要将这痴情少年赶走。可那少年却依旧不做反应。 雪花在苏齐天的头发上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倒与他此刻的心情搭配极了。 痴情少年郎为爱一夜白了头。 苏齐天可笑的勾起嘴角。 可他的双腿却怎么也不愿站起,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主人还不死心吧。 季楒终于按捺不住,如果是奚晓迪在她面前做这副模样,她恐怕早就上去痛骂一顿然后再给个大大的拥抱了。可是对苏齐天,她却不能。 季楒红着眼眶,慢慢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有些犹豫地发了出去。 陌染竟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季楒的头发。 苏齐天激动的拿起手机,读完短信,表情由惊喜又转为绝望。 我不会过去的。 冰冷的几个字,比这寒冬更让苏齐天觉得冰冷刺骨。 可是他却依旧抱着卑微的希望,哪怕知道绝无可能。 “他还不走吗?”季楒看着苏齐天孤寂的身影,自言自语着。 陌染本就少言,此刻更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季楒。 陌染再一次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摸向季楒的额头。 清晨的微光慢慢点亮大地,苏齐天这才看清楚,原来昨夜下了场不小的雪。他努力起身看了眼新出的太阳,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OOOOOO “谢谢你送我回家~”季楒下车看向陌染。 原来车里的这个大男孩,真的没有她想的那么冷漠。 “还有,注意安全。” 季楒又说。 “嗯。”陌染点点头,随即驱车离开。 季楒拖着沉重的身子躺到床上,还来不及悲伤,便沉沉地睡下。 迷迷糊糊,季楒又被电话铃声吵醒,一看时间,才发现她竟睡了一整天。季爸爸和姚漫出门旅游去了,没人管她也正常的很。 “喂~”季楒接起电话。 “休息好了?”电话那头传来陌染低沉的声音。 不知为何,听了他的声音,季楒竟也跟着心情低沉了起来。 “你怎么了?”季楒问。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是不是喜欢你的人,你都会如此狠心对他们?” “……”季楒一时却不知怎么回答。他这是在责备她?明明昨晚他还表现出一副理解她的样子。 “上次真心话游戏,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那么,现在呢?”陌染继续问着。声音近乎沙哑。 “现在?”当然有,就是陌染你啊~季楒哽咽了下,沉默着,再没有说出下句。 “回答我。” “有了。” 季楒明明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说没有、说没有,可不知怎么的,嘴巴竟不听自己使唤。 “等我,我去找你。”陌染立即挂断电话。 找、找我? 季楒拿着手机愣在床上。 难道陌染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他了? 那么,她究竟该怎么面对他啊。 他问、是不是喜欢她的人她都会如此狠心对待? 那么,现在他也要以同样残忍的方式来对待她吗? 恍惚间,门口已经传来汽车的笛鸣声。 季楒畏畏缩缩地走了出去,没有整理头发,没有换掉睡衣。眼下,她真的不知何为形象二字。她只想知道,她喜欢他,他究竟会如何对她。 陌染靠在墙上,脸色很沉,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合眼,看上去憔悴极了。 即便这样,季楒却仍觉得他这般模样冰冷极了。以至于她竟有些害怕起来,像是被人握了把柄的傀儡。 “什、什么事,”季楒低下头,不敢去看陌染的眼睛。 陌染深深吐了口气。 季楒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你的初吻,”陌染转过身面向季楒。 “那个不算~”季楒猛地抬起头,知道陌染指的正是那次绿水广场边他为她做的人工呼吸。 “那这次呢?”陌染俯下身,手掌轻抚季楒的脸颊,冰冷的薄唇淡淡吻向季楒柔软的唇。 只一秒,便松了开。 季楒心脏扑通扑通跳着。除了感受到陌染唇的冰冷,还有他宽厚掌心沁出的许许汗意。 他也在紧张吗?同她一样? 季楒看向陌染。可她依旧读不懂他。毕竟,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陌染抛下一句,又跳上车,没等季楒说出“注意安全”四字,便径直驱车离开。 季楒眼眶终于绷不住早已泛滥的泪水。 你到底是何用意? 季楒看向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车尾灯,渐渐模糊了视线。 季楒虚弱地返回房间,缩在床脚,哭的撕心裂肺。她哭她不知自己到底是恋爱了还是失恋了;哭她不知自己到底是被人耍了还是被人爱了;哭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哭。 大概两了时辰,季楒哭的有些乏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喂~”季楒抽噎着接起电话。 “你哭了?”电话那头陌染的语气有些担心,有些自责,可声音却颤抖着,不似寻常说话那般连贯。“是因为我吗?” 季楒努力停止抽泣,只静静听着。 “季楒,有些话我不知怎么当面和你说。你知道的,我话很少。” “季楒,刚刚是我不对,不该冲动,你要是觉得我欺负你了,我向你道歉。” “季楒,你不要哭了。” “我刚刚喝了很多的酒,因为我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 “季楒,我害怕你会像对待苏齐天那样对我。我会难过。”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季楒一开始还不知陌染在说些什么鬼话,可听到最后一句,竟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陌染在电话那头有些焦急。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季楒抽泣着责备。为什么不早说,害她以为自己被耍了,害她以为自己失恋了,害她哭的这么伤心难过。 “季楒,你喜欢我吗?”陌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无比的清醒。 季楒慢慢收住泪水,只骂了句,“大石头。” 蓦的,又补了句,“有一点。” 陌染笑了,隔着电话,季楒也能感受到他那份喜悦,就像是刚上一年级便被老师狠狠表扬了的孩子,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悦。 “那个…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吧?”季楒问。 “嗯。我睡不着。” “我、我有点困了。” “你是想让我去休息吗?” “不是,我真的困了。” “那我去休息了、你不用担心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