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纸鸢惊讶道:“你知道我嫁给了季明烨?”
春香笑得眉眼弯弯:“松阳县谁不知道这桩事?我听到之后十分佩服你,也为你感到高兴,要不然,我为什么信你?就是因为我们两个有共同的仇人。对了,你说要扳倒苟贼,可有什么好法子?”
好不容易等春香说到正题上,林纸鸢赶紧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你常年伺候在苟贼身边,定然知道他的一些阴私。
你身负大仇却又迟迟不肯动作,多半是因为自己不得自由,春生腿脚又不好,没有人帮你去告状的缘故。干脆你把事情告诉我,我去帮你趟这起官司,如何?”
春香眼睛亮了起来,说道:“我还真知道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春香正要细说,浴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二女一惊,林纸鸢正要躲避,就听到春生在外面喊道:“姐姐,水烧好了,就放在门口。”
二女放下心来,春香过去把门拉开一些,让春生把水推了进来,随即又锁好门。
春香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蔡管家被打死了。”
林纸鸢惊喜之余又有些疑惑,这和前世的结局不一样啊,忙问道:“为了什么打死的?”
春香笑道:“听说是和苟贼的丫鬟通奸,这狗腿子也算是罪有应得。我还知道苟贼之前打死了两个丫鬟,就丢在后院的枯井里。杀人偿命,这三条人命能不能扳倒苟贼?”
林纸鸢叹了口气:“这可不行,本朝律法,打死奴仆杖三十,徒一年,何况苟贼是举人,没有人会当真的。”
春香急道:“那怎么办呀,苟贼防我防得极严,我不知道其他事了。”
林纸鸢诱导道:“你再想想,想细致些,就从衣食住行方面开始想,苟贼有没有吃些不该吃的,穿些不该穿的...”
春香不知所谓,面露疑惑,突然她瞪大了双眼,说道:“我,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但这件事,我觉得并不严重啊。”
“你说说看。”
春香说道:“苟贼乱涨佃租那会,我去县衙告过他,虽然县令没理我,但我见过县令穿的官服。
苟举人也有几件一模一样的官服,只不过县令的官服是蓝色的,胸前绣的是小鸟,苟贼的官服有蓝有红,胸前绣的是仙鹤、锦鸡、孔雀之类的鸟,其他地方倒是都差不多。
我开始都没把那衣裳和官服联系起来,是苟贼每次在我面前穿时,总要关闭门窗,且从不穿出去,我才意识到这种衣裳有问题。”
林纸鸢长出了一口气,今日之行,已经成功了一半:“春香,依你的说法,苟贼这是私藏三品以上官员的官服,这是重罪,罪可处斩!”
春香又惊又喜:“这是真的吗?藏件衣裳而已,罪能判这么重?”
林纸鸢点了点头,她看着春香骤然绽开的笑脸,活泼,明媚,不免回想起前世春香的结局。
春香最后呈现在她面前的形象,是一具血淋淋的尸首。
前世林纸鸢进入苟宅后,春香因和她同病相怜,所以对她多有照顾。
二人都深恨苟举人,便相互鼓劲,寻求扳倒苟举人的机会。
本来二人把希望寄托在了苟举人私自处死奴仆上,结果春香让春生去状师那儿一问,才知道这只是个小罪。
后来还是读过些书的林纸鸢从春香的描述中判断出,苟举人私藏的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官服,春香又托春生去问,才知道私藏官服是足以死|刑的重罪。
得知此事后,二女高兴得不行,春香当即做出决定,让春生前去报官。
可惜的是春生前两次找状师的行为早已引起了苟举人的警觉,春生在报官的路上被苟举人抓住了。
之后便是一阵血雨腥风,春香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被苟举人吊起来打了大半夜,林纸鸢被锁在柴房里,无论如何哭叫都没人理睬。
直到五更时分,春香被人架着丢进了柴房,全身上下鲜血淋漓,只剩最后一口热气。
苟举人狞笑着走进了柴房,将官衣一件件烧毁在了二女面前,春香看着报仇的希望慢慢烧毁,越来越绝望,她喉咙不断倒气,最后轻轻的喊了一声爹娘,死在了林纸鸢的怀里。
死不瞑目。
林纸鸢悲痛欲绝,抱着春香的尸体痛哭流涕,苟举人冷笑着让她认命,说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你在想什么呢?”春香的问话将林纸鸢拉回了现实。
林纸鸢意识到现在正是报仇的关键时刻,忙说道:“那么就按我们刚刚说的办,今晚你将官服偷出来一件,丢在苟宅的西边角落里,我以此为凭去县衙报官。”
春香连连说好,并在说话间已换好了衣裙:“纸鸢,我该走了,你先藏在这儿,等我们走了你再出来。”
说完春香走了出去,那两个家丁正等得不耐烦,一看春香出来,便催促春香上马车。
春香坐稳之后,正准备下令回苟宅,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家丁突然阴恻恻的说道:“姨太太,你在里头换洗也换得忒久了,不是这浴房里藏着什么人吧?”
春香脸色一变,心中发慌,开口便骂:“你放屁,怎么空口白牙的诬赖人?看我不在老爷面前告你的状!”
家丁冷笑道:“是不是诬赖人,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一个箭步冲向浴房,春香来不及阻挡,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