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林纸鸢睡得深沉,连梦也无半个,早起时觉得身体乏累,像是睡过头的感觉。
虽然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林纸鸢不敢耽误片刻,昨日蔡管家留下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苟举人给她预留的时间只有十天,十天之内,她必须主动出击,让苟举人彻底离开她的生活。
林纸鸢为在家干活的季明烨和八目蒸了一大锅馒头,嘱咐他们小菜在酱菜坛子里自取,想着也算是安排好了早午饭。
转头又托了一位在锦绣绸缎庄谋事的邻居给周守礼带了信,只说现在家中有事,十天后再来找舅舅,叫舅舅不要担心。
安排好一切后,林纸鸢便前往林家镇附近的一座庄子上,寻找一户人家。
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林纸鸢终于找到了一座农房,她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让她能对苟举人一击必中的利器,正在这座农房里。
不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面色苍白,身体羸弱的跛腿少年将头探了出来,随之而出的,是门内浓重的药气。
少年抬眼看着林纸鸢问道:“嫂子是谁?有什么事么?”
林纸鸢微笑着看着他:“你是春香的弟弟春生吧,想不想救你姐姐?”
春生的双眸登时亮了起来。
***
季明烨的小院里,八目正将今天在农房边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向季明烨汇报。
八目说道:“我去得晚,没能听到林大姑娘在里头说些什么,只知道春生将林大姑娘送出来的时候满脸是笑,说现在就去苟家,叫|春香明日就回来一趟。”
季明烨皱了皱眉:“我不是不让你去查林纸鸢了么,你还跟着她干什么。”
八目忙解释道:“我没有跟着她,我是恰好碰见了她,我本是去查苟举人有多少阴私,查了半日才查到他的爱妾春香头上。
这春香是苟家佃户的女儿,有一次帮着爹娘去交租子,不知怎的被苟举人睃进了眼里,就此惹上一场大祸。
苟举人要讨春香做妾,春香宁死不嫁,苟举人就开始耍阴招。
先是把她家的佃租翻了三倍多,她家就是累死了也耕不出那么些钱,苟举人的家丁又日逐前来勒逼,春香爹娘双双累病,且无钱抓药。
春香的弟弟春生为了给爹娘治病,就爬到山上去采药,居然被一个猎户当做野兽,活活把小腿给射穿了,躺在床上无法下地。
春香没了办法,只得去求苟举人,那狗人竟然见也不见,直拖得春香她爹娘病死,春生腿瘸需要常年用药,春香一遍遍在门前磕头求告,这才纳了春香做妾。
我想着春香身上也算是有大仇了,不妨在她这里打听打听苟举人的错处,结果林大姑娘居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季明烨沉吟道:“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八目:“对啊,问题就在这,我跑了小半天才查到这条线索,谁知等我赶到春生家门口时,林大姑娘都商量完出来了。”
季明烨十指点了点,陷入了沉思。
八目乘机说道:“公子,我总感觉林大姑娘有问题,昨儿个我们屋旁还有探子,今日就撤得干干净净,这不正说明我们身边被安插了新探子吗?指不定就是林大...”
“住口”
八目看着季明烨冰冷的目光,知道他动了真怒,忙收敛了神色,侍立在一旁。
季明烨看了一眼八目,说道:“这是最后一遍,不准你再怀疑林纸鸢。我信她,你疑她便是疑我,你若不听,以后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八目接了这么一句重话,慌得连连点头,只说再也不会了。
季明烨看着门外由远及近的俏丽身影,说道:“我知道她有事瞒着我,但她的所作所为并非是冲我来的,我若生疑,会直接问她,用不着你乱查,你走吧。”
八目惊得张大了嘴巴,赶紧抱上季明烨的胳膊:“公子,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自作主张了,你别赶我走,我不能没有你啊...”
季明烨无语的甩开他,嫌弃地说:“墙都盖完了,探子也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今晚不拘哪里找个地方睡觉,明天过来吃早饭吧。”
八目虚惊一场,这才放下心来,一个翻身从房顶上离开了。
八目前脚刚走,林纸鸢后脚就进了门,她看了看后院,惊喜的说:“连浴房也盖完了?手脚倒是快,八目一定累着了,我买了烧鹅,快叫他来吃。”
季明烨稳坐桌旁,等着开饭:“八目已经走了。”
林纸鸢疑惑的问道:“走了?他一个半大孩子,这么晚了能去哪儿?”
季明烨已经开始撕扯烧鹅:“管他去哪儿呢,破庙,桥洞,多得是地方去。”
林纸鸢一遍收拾碗筷,一遍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住咱们这啊,这几天他不是在东厢房住得好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