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长安险些迟到。
盛惟景早晨倒是起很早,见怀里的女人睡得迷迷糊糊就不忍打扰,放她赖床,他起床先去了公司,提前去上班。
叶长安八点多慌慌张张拿着早餐往外跑时,被常昭叫住。
常昭是奉盛惟景的命令送叶长安上班的,路上对叶长安提了一下做心理评估的事儿。
叶长安还在啃面包,闻言安静好一阵,问常昭:“常哥,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像个病人吗?”
常昭说:“你刚开始看起来也不像,抑郁症患者又不是都郁郁寡欢以泪洗面的。”
当初对于叶长安的诊断都是经过会诊的,她的心理状况非常复杂,以外人眼光看,她只是脾气性格略有些古怪,对亲近的人热情,对不熟悉的人好像时刻保持距离,可她表现出来的状态还算是正常的,并没什么阴郁的感觉。
甚至很少有人能感知她情绪低落,她和正常人不同,无论遭遇什么,她也不可能以泪洗面。
她很小起就不会因为情绪原因而流眼泪了,并非生理性的无泪症,她的状况有些类似于心源性的失语症,也算一种事故造成的应激反应,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十多年,她越是难受眼眶越干涸,永远不存在什么梨花带雨可怜兮兮。
用她心理医生方杰的话说,她比正常人少一个情绪宣泄的渠道,这是很危险的。
叶长安自己试过挤眼泪,但当然没成功,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好像个怪胎,但她分明记得,十岁之前她是会哭的。
被妈妈打了会哭,被爸爸关地窖会哭,那时真是娇气又脆弱。
啃完手里面包,喝掉牛奶,叶长安靠住椅背,又问常昭:“盛哥没说什么时候去方便吗?”
“这次……”常昭顿了顿,“也许盛总没法陪你去,他最近很忙。”
叶长安心底有点失落,“那就你安排吧,随便什么时候,通知我一下我和公司请假就行。”
盛惟景最近确实忙,她想着有些心疼。
常昭“嗯”了一声,视线往内视镜瞥,想了想又问了句:“你怎么认识梁晨文的?”
昨晚的饭局,常昭是陪同,自然也听到不少事,此刻想起就问了问。
他对着叶长安不像公司里其他那些人对叶长安那么有距离感,大抵是因为他和盛惟景一样,从叶长安十五岁还是个小女孩时起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叶长安管他和盛惟景都叫“哥”,无形中也拉近了距离。
再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叶长安眉头一下子皱起,“谁啊,我不认识……不是,怎么都问我这个人?”
常昭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嘴快。
昨晚他听到梁晨文最后对盛惟景说的话,要求叶长安道歉不说,还要打她一耳光。
当时盛惟景没表态,脸上还是一贯的笑容,似乎是打算再劝梁晨文,但梁晨文丝毫不买账。
搁在平时,梁家这么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供货商,盛惟景可能就不管了,但这时机却又选得巧——一头是董事会坐等盛惟景做出成绩,一门心思还要抓他把柄,一头是固定的大供货商坐地起价,而大笔订单被延误,大客户在等。
价格不可能提,不然开了先例以后谁都能漫天要价,常昭都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盛惟景会怎么解决。
盛惟景一直很疼叶长安,送叶长安去低声下气给人道歉还要挨打这种事,常昭觉得他做不出来。
梁晨文赫然是特意找事儿来的,不嫌事大地叫上尤思彤,昨晚这个饭局于盛惟景而言简直就是鸿门宴。
叶长安又问常昭:“不然干脆你告诉我好了,梁晨文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认识他?”
常昭干巴巴地笑,“梁晨文正好也是C大的,我以为你认识,就随口一问。”
这番说辞叶长安自然不会信,但接下来的路上,无论她怎么问,常昭也不肯说了。
叶长安心里不舒服,但如今工作强度大,一投入工作就忘了这事儿,到了中午,乔晚特意约她一起吃饭。
盛世有员工食堂,两个人打饭之后选角落位置坐下,乔晚问:“你这调职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只是一说,没想到真调,你都不知道你走了总裁办这些长舌妇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