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裴捏着那张粉红色的便签条,字迹也是蛮丑陋的,歪歪扭扭奇形怪状,一般人也写不出这么诡谲的字体。
他仔细辨认了很多遍,才看出来上面写的是:
某个深爱你的不知名追求者。
这字写成这样,鬼能认得出来啊?
林裴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有人暗恋他当然会高兴,毕竟这是个人魅力的体现。但是另一方面,暗恋他的人看起来文化水平好像不咋样。
古人云‘见字如见人’,还是很有道理的。一看这个字,他就能脑补出一百八十斤的大汉在纸上写下告白的字句,写完摸了摸自己的胸肌,自信地点点头……
……快住脑!!!
林裴练琴的时候很专注,撑到现在早就饿坏了,此时心里默念了几遍感谢语,顺带一句阿门,然后就三下五除二地把面包塞进了肚。
小卖部的红枣面包是真的好吃。
面粉里加了鸡蛋,烤出来格外得蓬松香软,中间嵌上一颗大甜枣,表层淋上一层糖浆,口感绝佳。
甜食让他疲惫的大脑恢复了神智。
此时克里斯发来一条短信,说他老爸最近给他请了家教,被迫在家进行晚自习。
林裴笑了笑,拿手机拍了张教室的照片发给他,克里斯立刻回了一个大拇指表情:不愧是好兄弟,有难同当。
最近林承轩在和国外商讨引进一批先进医疗器械,每天早出晚归,也没空管儿子有没有早点回家。既然克里斯不在,林裴回去也无事可做,还不如留在教室里刷刷卷子。
高二之后,主动上晚课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这段时间张运为了在老师和他老爸面前刷满印象分,所以也成为了晚自习的常驻人员。
再加上岚明刚定下的‘政策’,张运虽然很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过来恶补一通,争取下次小考不要考出那么稀巴烂的成绩。
这两人留在教室里补课,林裴心里都有数。
唯有宋巡出乎他的意料。
你说他要认真学习,那是绝无可能;但你要说他没有学习的意思,偏偏又卡着晚自习的铃声吊儿郎当地进了教室。
让人摸不着头脑。
“巡哥。”陈超和他打了个招呼,“怎么来得这么晚?还以为你今天不上晚自习呢。”
宋巡拉开椅子,压低音量说:“吃晚饭呢,来晚了一会儿。”
张运看了眼时间,距离上次下课都过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才吃?
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件小事,“巡哥,来背公式吗?我们刚才算了一下,语文填满就成,英语么……也不指望了。我们打算抱一抱数学的佛脚,说不定小考还能拉点分。”
“不了不了。”
宋巡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就是过来监工的,你们背吧,我睡会儿觉。”
俩人顿时:“……?”
您这是监谁的工?
陈超和张运对视一眼,都不敢猜下去了。
他们俩进A班的方式比较特殊。
陈超当初是靠体育特长、额外加分考进来的;张运则是因为他爸给学校搞了笔投资,走的后门。可宋巡不一样,他这么混日子,当初……是怎么考进A班的啊?
不说别人,连他们都挺惊讶的。
宋巡说到做到,说要睡觉就真趴在桌上睡着了。
陈超和张运两个学渣顾及着后面坐着的大爷,讨论时刻意压低了声音,用手指比划来比划去,“不对不对,这里应该是单调递增。”
“但他是循环的,题目不是说在(-1,1)区间吗?这应该是减函数。”
“嘶……可是你把这个点带进去好像不在这个曲线上啊。”
“我看看……好像确实是。”
陈超握着笔挠了挠头,“难不成是我们图画错了?”
话音落下,两个学渣相视一眼,都沉默了。
四十分钟过去,俩人就在这儿钻研一道题了,结果连图都没画对。
好家伙。
“要不,咱们去问问林裴吧?”张运踌躇地提议,“他脾气挺好的。上次我问他一个函数怎么画,耐心画给我看了。”
陈超有些心动,但面上讪讪的:“可是下午那事……”
“反正也是我们做得不对,正好跟他道歉吧。”
张运小声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挂着这事,总觉得挺内疚的。你说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人家一个omega做什么,多没风度啊。”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陈超认同地点点头,“那到时候我先说吧,打个头阵。你说话也过点脑子,别惹人家生气了。”
张运说话直肠子进直肠子出,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得盯着点儿。
两个人难得阵地统一,于是拿着卷子悄悄地去敲后排的桌子了。
林裴正在解一条几何题,手里的铅笔点着桌面,思考着加哪条辅助线会最简单。这时旁边忽然笼下一团阴影,他抬头一看,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几分惊讶。
陈超清了清嗓子,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直白地盯着,忽然有些紧张,“抱歉,下午的事我们……”
他声音微微劈叉,尴尬地住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运听见了,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
还说打头阵呢,好家伙,头阵直接裂开了。
林裴其实也有些意外,但归根究底[这个成语可以另外写作“归根究柢”,不过感觉好像不怎么常见的样子,语料库高达100:1hh],他的心病也不是他们三个人造成的,他只是……有些敏感罢了。
“没事,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