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信里说云南王自攻下渤州之后,便一路北上,路途中停停走走,不像是行军打战,更像是外出游览。北野军早在五日前就有了顾北望的踪迹,因此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与他联系上。 这晚换药后,并无睡意的顾北望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隔壁是季未归,那个不会委屈自己的女人又重铺了一张地塌,此时夜已深,她的窗口却依旧灯火通明。她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很有计划,而且实施起来绝不拖泥带水。 顾北望对她的疑惑很多,但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唯一一点让他久思不解的,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松懈的神经。 似乎这个地方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当然这是在信来之前—— “王爷,这里被人监视了,是城外竹楼主人的人。”随着信一起来的,还有他的暗卫秋鸣。 顾北望的脸隐在夜色里看不真切:“是敌是友?” “属下无能,对方看似在监视医馆,又像在保护,没有任何动作。” “秋鸣啊。”顾北望突然带着笑意唤了一声秋鸣,“本王十几年的功力让六哥这一箭削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别说是你了,连这女人都不一定斗得过。即便对方当真有敌意,你觉得你能护住几个?” 秋鸣一本正经道:“看对方人数及实力如何。” “人数且不论,实力与曾经的我不相上下如何?” “一人。” 不再望向窗外,顾北望看向屋内某处笑得仁慈:“养你何用?” “你还没睡?”接住顾北望话尾的是季未归,彼时她放下手里的医书正要熄灯,听到隔壁的人好像在说话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顾北望收回看向秋鸣的目光,径直走出房门,敲了敲季未归的门: “姑娘不必开门,顾某只是向姑娘赔个打扰了姑娘的不是。” 季未归难得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人还真是多此一举:“无妨,这般时候了也无睡意,不妨说说。忧愁解不解不好说,但你起码能入睡。” 倒是没有想到季未归会这么说,毕竟在他印象里的女子大多对深夜造访的男人避之唯恐不及。又转念一想,似乎季未归不算他顾北望印象里的人,于是席地而坐背靠在门面上饶有兴致的开了口:“姑娘可曾到过都城?” 这里的都城么?“未曾。” “顾某幼时生活曾在那里。那里的四季并不分明,不同于北方清楚简单的春夏秋冬,但好在能满足那时顾某对于玩乐的所有需求......” 季未归就坐在塌前,看着房门听顾北望说着无关痛痒的回忆。毫无征兆地想起来有个人的眸子如同身上的紫色圣服神秘深邃,紧紧的盯进她的眼底,说:“当一个男人喋喋不休地想要你更了解他时,他正在对你放下戒备。” 如今说这话的男人,正在她的门前数自己童年去过的地方,却又不再是那个人。 目光越过屋檐看着雨停后干净如洗的夜空,顾北望竟有些不舍。这般宁静的夜晚往后便只能梦里再见了。 身后屋里的人似乎被他唠叨到睡着,轻推开门,果然是整好以暇躺在塌上盖着被褥睡着的,这个女人当真是自私得让人嫉妒。 看了一眼还在燃着的烛火,思及平日里这女人的斤斤计较,又替她熄灭后才回到房内。 顾北望离开不久,塌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似乎叹了口气:“我那般清楚你的过去,饶是再轻松平常的语气,我也听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