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煕瑶生日过后,李漠突然要回帝都,三皇子亦跟着他回去。 李漠只跟她说很快便会回来,亦未解释所为何事。 颜煕瑶并未在意,回去便回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颜煕瑶并未察觉日子与往日有何不同。 然而又过了几天,思念之情就像花园里的藤蔓不可抑制的疯长。 她想念他的眉,他的眼,他的手,他的一切的一切。 可是五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他没有回来。 她开始胡思乱想。 她担心他的安危,又宽慰自己,他身边有正青和十二铁骑定会护他周全。 她担心他得了病,她去苏明玄家打探消息。 苏明玄却取笑她想情/郎,不知羞。瞧苏明玄的样,李漠该是无事的。 然而他为何去这么久,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传给她? 难道是他有了新/欢? 可是她回想他对她的好,他那双真挚的眼神里从未出现过欺骗。 这一世的他和上一世不同,他性格大变,他的眼里,心里全是她。 他们是在日出时许下了愿望的。 颜煕瑶在患得患失中,日渐消瘦,任灵儿如何相劝,她都提不起精神。 只是一门心思盼着李漠回来。 听到些风吹草动便跳起来,大惊小怪地问:“是他回来了吗?” 睡不踏实,食不下口。 她把自己放入到一种悲观的情绪中,任意全部心思沉沦下去。 终于有那么一天,颜煕瑶一觉醒来,猛然惊觉,她此刻的状态与上一世在东宫时是如此的相似。 那种无助的等候,期盼,令她陷入痛苦的深渊中不能自己。 颜煕瑶赤脚跳下床,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眼窝深陷,面色萎靡不振。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狂笑不止。 一旁的灵儿吓得搂紧她:“姑娘,不要这样。” 颜煕瑶笑够了,用手顺顺几天未梳的头发,摸摸削瘦的脸。 “灵儿,给我梳梳头,吩咐下去,做碗人参鸡汤。我这个样子真是太不像话了。”颜煕瑶苦笑。 灵儿有些不解,姑娘的样子很吓人。 “姑娘,您没事吧。” 颜煕瑶拍拍她的脸,笑着大声说:“有事!我饿了。告诉他们备吃的。” 灵儿看姑娘轻松的样子,高兴地一跃而起:“哎,是,是。来人啊……” 灵儿吩咐下人们准备吃的,回来时见姑娘自己拿着梳子在仔细地梳着头发。 她轻轻走过来,接过姑娘手中的梳子,一边梳头一边说:“姑娘,灵儿觉得盛王和乔宏远不一样。” 颜煕瑶对着镜子,露出恬淡的笑,调皮地看着灵儿:“灵儿说得对。不过,都不重要。本姑娘还是本姑娘才最重要。” 灵儿听不懂姑娘说的话,亦不明白姑娘为何突然想通。 反正,只要姑娘开心,她便是开心的。 有些事想通了,放下,便是晴天。 不论周遭如何改变,努力让自己不忘初心,这世上也就无所谓好事还是坏事了。 所以,乔宏远再次出现在颜煕瑶面前时,向她转述了一些“晴天霹雳”的事后,颜煕瑶都叹服自己竟然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乔宏远此次是为公事而来。 在盛世州西边的一个地方,前一阵子闹了虫灾瘟疫,大部分庄稼颗粒不收,老百姓受苦受罪。皇上下拨百万赈灾款,派乔宏远护送,每到一处,当地官府的任务是负责赈灾款及物资的安全。 盛世州盛王暂时离开,刺史颜洪政是主要负责人。他对乔宏远虽有千万不喜,但公事公办,对方是中央官员,当以礼相待。 赈灾款意义非凡,责任重大,颜洪政处理此事谨慎小心,不容出现任何错误。 守卫赈灾款及物资的机关层层守护,估计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乔宏远处理完公事,次日晚,他来见颜煕瑶。 张宁茹听他来了,倒是埋怨了几句。 乔宏远也未多言,当他和颜煕瑶独处时,话却多起来。 “瑶瑶,此次我虽为公事而来,然也存了些私心。才向皇上领了这个职。”乔宏远紧紧盯着颜煕瑶,眼中流露出想念之情。 颜煕瑶躲闪着他热烈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表哥为新晋驸马,理当为皇上分忧解难。” “你这是在怪我吗?”乔宏远伸手去拉颜煕瑶,颜煕瑶后退半步。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乔宏远叹口气:“驸马一事,我亦是身不由己。我曾以婚约拒绝,然皇上不相信我。瑶瑶,我其实心里是有你的。” “表哥不必向我解释此事。我亦未在意。” 本就没有爱过。 “你看,你就是在生表哥的气。我在信中不是说了吗,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什么信?我没有收到过。” “我在大婚前给你发出的信啊!你竟然未收到?”乔宏远很是诧异。 “定是盛王从中作梗,截获了那封信。”乔宏远狠狠地说,他一改曾经的儒雅模样。 “表哥,为何又提到盛王?此事与他无关。”颜煕瑶紧盯着他说。 乔宏远换了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坐回到椅子上,抖抖衣袖,说:“表妹,我在帝都亦听说了你和盛王的一些传闻。想来,你还有所不知,盛王他在帝都正忙着相亲。” 颜煕瑶心下一沉,相亲?和谁?有什么结果? 然而,她淡淡一笑:“哦,帝都还有哪些好玩的事发生了?” “好玩?盛王要与安京国公主合亲了,为他登上太子之位增加实力。”乔宏远着急地说。 当然,他着急的不是颜煕瑶,而是他主子——二皇子的太子之位。 然而,颜煕瑶等了这么久,实是不愿听到关于李漠的消息竟是这些。 她如被狠狠丢进寒冬冰窟,从脚底到头顶冷得瑟瑟发抖。 她要逃离,她不要听到这样的消息。 颜煕瑶努力让自己站稳,保持良好情绪。然惨白的脸色背叛了她强装的镇定。 乔宏远几步走上前,心疼地说:“表妹,我心里始终忘不了你。若你同意,我回去跟公主说,纳你为妾。” 为妾? 颜煕瑶冷笑,乔宏远亮如星辰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怕是他觉得,做他的妾是天下最好的事,亦是她颜煕瑶最好的归宿吧。 颜煕瑶真想抬手给他一巴掌。 她纤瘦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关节发白,她在努力克制。 而与此同时,门却哗地推开,一股凉风强有力地灌进来。 紧随着一个久违的声音响起:“乔驸马,你竟敢对我的女人说这样的话。” “啪” 乔宏远还未来得及回头,人却被提到半空,他镇定运气,与后面人进行内力抗争,然,后面的人带着一腔愤怒之火,一跺脚便把乔宏远提起,扔向墙壁。 乔宏远在半空中一个回旋,稳稳站定,回转身。 来人是盛王李漠。 他回来的真是巧得很啊。 乔宏远冷冷道:“盛王,据小人所知,您即将亦是安京国驸马,您亦要纳这个女人为妾不成?” “本王这一生只有一个女人,便是她。妾?不存在的。若是有,亦是她,全都是她。”李漠一把搂住颜煕瑶。 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浑身冰冷,正在发抖,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望着蓄满泪水的大眼睛,心如刀割。 他轻轻地呢喃:“我回来了,回来了。一切安好。” 颜煕瑶不想让眼泪落下,她用力咬着嘴唇,委屈地望着李漠。 你可知这些日子来,我想念你的心思? 我知,我知。 我们早已经心心相通,你念着我,我亦念着你。 李漠低下头,攫取那片日思夜想的芳甜。 然一丝苦味从舌尖传来,李漠知晓那是颜煕瑶的泪。他愈加搂她更紧,想要把她嵌在自己身体里,随时随刻带着她,护着她。 乔宏远是何时离开的,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亲/昵着,相偎着,以解数月来的相思之苦。 …… 门外的正青委实不想在此刻打扰主子。 主子风尘仆仆连夜赶回,便直奔刺史府。 可突来的事情实是紧急得紧,不得不通报。 “主子,小的有要事报。” 李漠下巴抵着颜煕瑶的脖子,刚刚把这小人暖和过来,正青就在外面喊,令人气愤。 此刻,他不想做任何,只想搂着她。 颜煕瑶推推李漠,小声说:“盛王,正青在外、面。” 李漠摇摇头,未动。 颜煕瑶用力挣脱他,说:“我,快上不来气了。” 李漠这才放开她,说:“瑶瑶,信我吗?” “信。”颜煕瑶直视他的眼睛。 李漠用鼻子碰触她的鼻子,嗓间有些沙哑:“我去去就回。” 李漠转身风一样离去。 颜煕瑶愣怔片刻,才退到椅子上,颓然地坐在里面。 屋子里只有跳动的烛光,安静如水,仿佛方才一切都未发生过。 颜煕瑶摸摸发麻的唇,上边还留有李漠的味道。让她相信他是真的回来过。 他问她是否信他。 他坚定的眼神给了她强大的力量,她说信他。 信就信了。 她亦不会去问什么安京国公主是谁?和他相亲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回来,就等他回来。 总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