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人为何又不说话了?你有吃的吗?本,本人饿了。” 颜煕瑶吸吸鼻子,重重地叹口气。唯今之计就是他们要走出这里,找到白先生给李漠医治。 “盛王,小女这就带你出去找白先生。”颜煕瑶扶着李漠的胳膊。 “你这人,说多少次了,本,本人不是什么王。我叫李三。”李漠立着眉,凶巴巴地说。 颜煕瑶抬眼深深地看着他,心像被刀割一样痛,泪水又不自觉地流下。“对不起,因为我,你才如此。” “哎,你这人又哭上了。” 颜煕瑶猛地想到李漠的剑。 她说:“盛,李三,你先等我一下。” 她折回他们掉落的地方,四下寻找,却未找到李漠的剑。山下草木茂盛,许是李漠掉下来时,剑不知扔向何处? 算了,日后再打造一把。 颜煕瑶很是伤感地走回来,说:“李三,咱们快走吧。” 她拽着李漠快些走,可他仍旧缓缓地迈着步子,说:“你别走得紧,我头疼。” 颜煕瑶左右环顾,四周一片安静,这么久了刺客未到,估计是没找到此处。她只得跟着李漠放慢脚速。 只是李三这名字听起来太随意。 “李三的名字不好听,我给你改个名,如何?” “谁说的?我娘说了,贱名好养活。否则,本人能长得如此玉树临风吗?” “……” “你如此讲话的口气,倒像我的一个朋友。” “哪一位朋友能比得过我?” “他叫苏明玄,也是你好朋友。” “如此说来,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可我们为何不相识?” “是你不识得我。不是我不认得你。” “我为何不识你?定是你做了伤害我的事,我恨你,便把你忘了。” “……” 两人如此这般,边聊边走,颜煕瑶觉得,李漠这一摔,智商又下降了。 脚下的路越走越宽,路边的杂草愈来愈少,他们走出山谷。 路上可见百姓行走,颜煕瑶拦住一位大娘问此处是哪?大娘说是郊西。 颜煕瑶是土生土长的盛世州人,当然知晓此地。他们此刻距离盛世州城百余里。 “大娘,您有水吗?我的哥哥口渴了。” “没有。” 颜煕瑶不好意思地看看李漠,说:“莫急,再走半日能到家。” “哼!”李漠甩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哎,是这边。”颜煕瑶跑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往回拽。 李漠定定地问:“你确定吗?” “当然,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是吗?”李漠像个孩童,听话地转过身,“哎呀,我头疼。”他一手抚额,一手揽过颜煕瑶的肩,将上半身靠在颜煕瑶肩上。 颜煕瑶单薄的肩膀哪禁得住李漠的重量,她险些跌倒,硬是把自己憋得脸通红,生生撑住李漠,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走。 李漠乐得舒服,颜煕瑶撑得吃力。 “咔哒咔哒”一阵马蹄声从他们后面传来。颜煕瑶连忙侧向路边。 一辆马车却在他们面前停下。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俊美的脸,话未出口眼先笑:“远远就见二位行路缓慢,想来这位兄弟伤得不轻。小生马车里还有空位,你们二位上来搭段路,如何?” 颜煕瑶汗水挂在睫毛上,抬起头用手顺顺额间湿漉漉的发丝,看那人穿着锦衣华服,可不就是孔家布庄的二儿子——孔良生。 颜煕瑶虽和孔良生有过一面之缘,想必他孔良生记性再好,也不会把如此狼狈不堪的女子和刺史府千金颜煕瑶联系到一起。 颜煕瑶亦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认出,便低下头,说:“谢谢公子好意。我哥哥晕马车,我们慢慢走就好了。” “谁说我晕马车了。你不坐?我要坐。”李漠蹭地站直,抬腿上了马车。动作敏捷,一气呵成,哪里像个伤得不轻之人? 孔良生半张着嘴,眨眨眼,刚要说话,从马车里又挤出一个脑袋,是个姑娘,说:“哼!我就说吧,这人根本没病,就知道欺负人家女孩。” 李漠不再攀着颜煕瑶,颜煕瑶顿时甚感轻松,站直身体。 听姑娘如此说,颜煕瑶指着头,连忙说:“不是的,我哥哥这里摔到了。” 孔良生说:“姑娘,你也上来吧。”他伸手要拉颜煕瑶。 车里的姑娘和李漠同时阻止:“哎。我来。” 李漠双手做抱抱的姿势,说:“来,哥哥抱你上车。” “哼,真不知羞。”车里的姑娘放下帘子,把孔良生也一同隔在里面。 颜煕瑶无奈,只好伸了手,李漠只轻轻一提,便把她带上车。真不知这么小的人适才是如何支撑李漠走过来的。 李漠掀开车帘,让颜煕瑶先进去。 马车还算宽敞,左右两张长椅,各有软靠背,中间木几上摆着茶水、糕点和水果。 孔良生和那位姑娘坐在左侧,显然是把右边的长椅留给了他们。 颜煕瑶道声谢,坐在了右边,李漠随后进来,自然要坐在颜煕瑶帝边。 孔良生拱手说:“在下孔良生,这位是芸惠。敢问阁下和姑娘是?” 李漠长腿一屈,看也未看孔良生,瞥一眼颜煕瑶,道:“哥哥我口渴。” “哎,这人太没礼貌了。”芸惠嚷嚷。 颜煕瑶不好意思地指指头,赶紧去给李漠斟茶。 李漠端起茶杯,悠闲地品着。 孔良生虽年纪轻轻,却也是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 在他看来,眼前这二位,先不提那一身脏、破的衣服皆为极好的布料所做,就说他们那淡定自若的神态,一看便知非等闲之辈。 看那男子,身体匀称强健,定是个习武之人;再看他虽是落魄模样,却是淡定自若,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间透着王者风范。 而那女子,发丝凌乱,却掩饰不住貌美容颜;长裙已皱,也能看出她窈窕身段。在她为男子斟茶备水果时,显然是动作极不熟练,想来一贯是被人服侍的。 孔良生心下了然,这二位是唱了一出《落魄少爷和小姐》的戏码呀。 “二位,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孔良生微笑着说。 李漠淡淡地扫一眼孔良生,不似友好地说:“孔公子一表人才,想必很受女子喜欢,敢问可有婚约?” 孔良生微微一笑,说:“过奖了。在下和芸惠已定下婚约。” 旁边的芸惠娇羞地低下头,手绞着耳边的发丝。 “那可是要恭喜二位了。这个消息不知让城里多少的姑娘小姐伤心呢!”李漠转过头问颜煕瑶,“是不是,妹妹?” 彼时,颜煕瑶脑中所想的是孔良生原来已经私定终身,自己硬生生贴上去,委实是件丢人的事。 不想李漠这时候突然问她话,她胡乱地点头,待回过神来又不断地摇头,甚是尴尬,红晕迅速爬上脸颊,她偷偷瞪了一眼李漠。 不过,他这是记起所有了吗? “李三?”颜煕瑶试探着叫。 “何事?”李漠认真地问。 颜煕瑶失落地叹口气。 “他叫李三?不是应该叫李二吗?因为这里的确有点二。”芸惠笑着指指头说。 “本来是叫李二的,后来改名了。”李漠同样认真的回答。 眼前这位,生得比俊美的孔公子还多了几分英气的男人,名字竟然叫李三,芸惠笑得更加起劲。 孔良生当然不信前眼这位叫李三,抑或是李二。 他拍拍芸惠说:“想必二位长途已经饿了,在下这里还剩下干粮,二位可以充充饥。稍后,进了城,在下请二位下馆子。” 芸惠很不情愿的回身拿出干粮。 那干粮已风干,颜煕瑶看着一点食欲也没有。 谁知李漠拿过来就吃。他见颜煕瑶未动,便掰下一小块送到她嘴边说:“这是美食,你肯定没吃过。来,尝尝。” 颜煕瑶无奈,只得张开嘴,饼子进到嘴里,硬邦邦的,哪里是美食?她想吐出来,却见对面二位紧紧盯着,只得硬生生咽下去。 之后便再也不肯吃第二口。只是说:“哥哥吃,我不饿。” 马车徐徐前行,很快便到了盛世州城门处。 颜煕瑶正思忖着该如何快速回到府里。对面的芸惠和孔良生起了争执。 似乎是芸惠要下车,而孔良生不允许。 “我说了,这次我要你光明正大的陪在我身边。”孔良生俊俏的脸憋得通红,许是有些生气。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芸惠亦很气愤。 他们说话声音虽小,但对面的两个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李漠眼未抬,一脸木然,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进了城,该下车还是要下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