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回答:“以往这个时间,老板应该在午睡,今天张老板出了事,估计他是睡不着的,我带你们去吧。”
从厂棚里出来,赵胜带我们往大门走去,原来,离着大门四五米远的那栋楼就是厂里的宿舍楼加办公楼,两层,下面是工人和司机住的,上面是两个老板和金主任的,他们三人的都是套间,既能办公又能住。
上了二楼,先经过金志成的办公室,房门紧闭,窗帘也是拉着的,中间是张东升的办公室,房门同样是关着的,最里面一间是周子国的,房门关着,窗户却是打开的,赵胜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就喊道:“周老板,警官找你。”
“门没锁,请进。”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袁权离门最近,转动把手打开了房门。
我们进去时,周子国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办公桌前面迎接我们,脸上带着微笑。
周子国看样子四十多岁,梳着一个并不时髦的大背头,脸上的胡须刮得很干净,穿一身黑色西服,里面是灰色衬衣。他与我们握手时,举止很是儒雅,哪像个木材加工厂的老板,更像是高级职场经理。
“几位警官请坐,上午我有个重要客人要接待,没能亲自到派出所协助你们调查,实在是不好意思。志成回来后,已经把情况给我说了,我让他去城里陪着东升的爱人,帮着打点一下后事,东升既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左臂右膀,他出了事,我真的很难过。”周子国说着,从裤包里拿出一盒烟来,挨着给我们散发。
“周老板,你的时间也很宝贵,我就开门见山了,请问一下,张东升平日在厂里可有与谁结怨?”疯哥直截了当地问。
周子国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杨警官说笑了,我们厂里就么十个人,大家有钱一起赚,东升对厂里的事很上心,对工人也好,没听说与谁结怨。”
“你说的是现在,那以前呢?”疯哥问。
“以前?你是指?”周子国的眉头稍皱了一下。
“比如说,去年辞职的那几个工人。”疯哥不动声色。
“哦,你说这事啊,看来你对我们厂里的情况了解得很透彻,当时降工资是我与东升商量的决定,再由他去向工人说明。此事的确为他招了不少骂,不过骂我的更多、更难听,这算不得结怨。”周子国笑道。
“周老板果然是做大事的,心胸敞亮。我再问第二个问题,青羊镇上的许氏两兄弟都曾是你的工人,你对他们二人了解如何?”疯哥又问。
提到许家兄弟,周老板直起了靠在椅子上的身子,有些惋惜地说:“许涛是个干活的料,许海嘛,虽然有力气,可毕竟……毕竟像个孩子,我可不敢让他做重活,就是做一些清洁工作。在厂里的时候,两人都挺本分的,我完全没想到许涛后来会做违法的事。”
“许涛有没有偷过你东西?”文雅插了一句。
“这个……”周子国有些迟疑。
“请周老板如实相告。”文雅盯着他。
周子国思虑了几秒后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并且我本人不愿追究……”
疯哥马上说:“你放心,我们不会追究他责任。”
周子国深吸口气,似做了很大决定,这才说道:“许涛偷过我两千块钱。”
疯哥问:“什么时候的事?”
周子国说:“就在他被抓前一个多月吧,他到我办公室来借钱,说是家里开不了锅了,我二话没说从包里拿了两百元给他,他很感激,还与我聊了些家常,中途我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他已经走了。下班回城后,我拿出钱包买东西,发现少了两千元钱。”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我问。
周子国摇头道:“肯定是他,我拿两百元出来时其他钱还在,期间我只与他一个人接触过。”
文雅问:“你当时没报警吗?”
“其他人的话我可能会报警,知道是他,我想了想还是算了,许海那么个样子,我就当做好事了。”周子国淡然一笑,接着说:“我们厂虽然效益不高,却是每年都会给一些慈善机构捐款的。”
“周老板还真是大仁大义。”站在我旁边的袁权竖起大拇指道。
周子国说:“哪里,这是一个企业的社会责任嘛。”
文雅没再说这话题,转而道:“周老板,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份你们工厂所有人员的个人资料。”
“我的也要吗?”周子国问。
文雅回答:“是的。”
“没问题,我让志成准备一下,明上午送到派出所。”周子国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爽快地答应了。
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疯哥让周子国打开张东升的办公室给我们看看,周子国却说钥匙在金志成那里,只有等他回来才行。
结束后,周子国本来要起身送我们,这时他桌上的座机响了,他接起后说了好一阵,听着是生意上的事,疯哥给他作了个离开的手势就带着我们出来了。我走在最后,帮周子国关上了房门。
“周子国的气质倒是远超出了木材加工厂老板的身份。”出来后,袁权感叹道。
文雅却轻笑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哦?”袁权疑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