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医院一直有个不成文规定，夫妻或是男女朋友不能同在一个科室。 医生和我确定关系后，传播的速度犹如瘟疫蔓延。医院领导知道后一致研究决定，将我调科。 命令传达下来后，医生异常沉默，低垂的眉心皱起小山。 “陈珞，这是迟早的事儿。”护士长也是看出医生的情绪不对，对我使个眼色。 我向前挪一步，站在医生的面前，即使他垂着脑袋，我还是要做仰视他的动作。我拽住白大褂，试图活络他的情绪:“医生，怎么了？这个我们不是说好的么。” 昨天吃饭医生无意间还提了一句，我说我离开，只是没想到，命令下达这么快。 护士长退出房间，把门带实，留给我们足够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出医生不开心的气息。医生很少有负面情绪外露的时候。 我叹口气，扶他坐下，他顺势把脑袋埋在我的腹部，两手顾上我的腰:“一个星期。”转正一个星期。 我贴着医生的颈椎，顺着脊柱一节一节往下推，“除了上班，我们有很多见面的时间。”自从我松了口，班上医生见着我没任何异常，一到下班便现出原形——啃、抱、亲。 医生:“上班我就见不着你了。” 那可怜巴巴的语气惹的我放软了音调:“距离产生美。”时间长了就该腻了。 医生:“距离只能产生疏远。”扭扭不太协调的肢体，低低的声音像极了午后慵懒的猫，“那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我:“……”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我义正言辞:“不行。” 医生皱着脸不说话，明亮眸子黯淡无光，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十五】 到了血透后，梁远时不时会向我汇报医生在科室的情况。 第一天。 “你家医生今天一天，除了病人的日常交流，没和科里人说过一句话。” 我:“他还没有适应。”我又何尝不是不适应。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切都是陌生的。 第二天。 梁远:“陈珞今天又没有说话。” 我:“给他点时间，他还在适应。”毕竟医生和我待有一年。 第三天。 梁远:“他今天又没有说话。” 我:“他……” 梁远:“别再说他还在适应，怎么，还适应不了了生孩子都不带他这么墨迹的，连主任都发现他不对劲了。” 我:“医生也在和我闹情绪啊。”见面情绪低落，和他说话都心不在焉。 梁远:“赶紧劝劝，他要再这样，明早主任会当着大伙不给他留面子的。” 我:“我尽量。” 梁远:“嗯！” 晚上见面。 我坐在医生对面:“医生，情绪该收收了。” 医生耷拉脑袋，反应迟钝:“嗯……嗯” 我:“……”表示理解:“你再这样，主任明天该揍你了。”感觉威胁也没多大作用。 医生依旧提不起兴致:“嗯……” 我:“……”词穷了。 第四天。 八点，病房刚交完班，血透这边早已经忙完。口袋里一阵嗡嗡嗡音。 梁远:“陈珞早上被主任批了，又被揍了。” 我:“……我就知道。”医生昨天那状态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梁远:“你有没有觉得陈珞自从和你在一起智商呈一道直线急剧下降。” 我:“……”非常生气，“你什么意思？说我拉低了医生的智商么？”满打满算，我和医生正式在一起才半个月不到，我怎么拉低他智商啊？！ 梁远:“……” 第五天。 不仅梁远发信息给我，连护士长都发了。 护士长:“小七啊，我实在忍不住，陈珞这孩子，今早被主任罚站了。” 我:“……”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护士长:“再这样下去，主任就不是罚站这么简单了。” 我神经一紧:“会有什么惩罚？” 护士长:“主任的杀手锏——下放磨练。” 我志气高昂，“一定完成任务。” 我让医生在停车场等我。 车里，医生还是那个闹情绪的医生。 我:“医生，明天帮我搬家。” 医生一秒茫然:“嗯”一秒兴奋，“嗯！嗯嗯嗯嗯嗯……！！！” 看着医生笑的跟只偷腥的猫儿，我:“……”什么闹情绪，都是装的。 第六天。 梁远:“陈珞终于恢复正常了！” 我:“……”我可是牺牲了自己！ 护士长:“小七，御夫有术啊^O^。” 我:“……”都是被逼得！ 【十六】 医生一大早心血来潮，非要拉着我，让我细数他的优点和缺点。 他是自然醒，我完全是被尿憋醒的。说话全靠敷衍:“完美～”临睡前就不应该让医生帮我倒一大杯水。 医生笑:“真哒～”得到满心的回答，他松开我。 我跐溜～溜进卫生间。 解决完人生大事，我开始好好思考医生越来越放肆的脾气及行为。 医生端着那张灿烂无比的脸，我掰着指头一字一字往他脸上砸:“别扭、无理、闷骚还、还……”又词穷了。 医生→_→嘴角耷拉下来。 我还在绞尽脑汁数着医生的缺点，医生勾住我脖子，一个力道，把我摔在床上，被子淹没头顶，对我的屁股毫不留情的进近攻击。 医生对于我屁股有着非一般的执着。 我恼羞成怒，“你恼羞成怒！”就仗着“人高马大”欺负我，过分！ 医生放肆放肆更放肆，“我就没有优点了” 医生刚来医院那会儿，可是医院一枝花，根红苗正的，开的最绚烂，花期也长。无数人为他竞相折腰，他连看都懒得看。 梁远曾无数次在我面前吐槽:“白瞎了那张脸和那副好身材！”颇不是滋味。 医生的颜值和身材，那是相当的好。天天面对美色，都没有流鼻血，可见医生平时有多虐待我。 我为自己义正言辞辩解:“我看中的是医生的内涵。” 医生要不是那张脸，谁会去研究他的内涵啊！ 梁远:“……” 【十七】 恋爱第一天，医生按照所有情侣间的走向，很正常的带我去看了场电影。 拿到票的一瞬，我:“……” 医生:“怎么了？不想看”好像要生气了…… 我看一眼票，看一眼医生，看一眼票，看一眼医生……:“动画……片” 医生:“啊，你不是说喜欢看光头强。”非常理所当然。 到底是我童心未泯还是医生借我满足他的童心未泯啊？好不容易消化掉震惊，迫不及待想和三好分享，便打发他去买爆米花。 八点，黄金段。 电影院人潮涌动，医生排在长长的队伍后头等待爆米花。 我把要看的宣传海报拍给三好。 不到三秒钟—— 三好:“你家医生带你看《熊出没》他怎么想的？难道不应该看一些文艺爱情片，好把你的firstkiss送出去啊！” 我:“……”无视她的话，“我们家医生可爱*^o^*吧？” 三好:“可爱个屁！一点情趣不懂的闷葫芦！” 我:“……不许说他。”医生有医生的好。医生不是良善之人，但他也没有那些人的花花肠子。他待人待事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不讲不说，长此以往，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以为他没有脾气。 我能感觉出来医生多喜欢我，可他不会表达。 但我懂，那就够了。 医生说，我俩在一起不单单是感觉，还有灵魂上的契合。 【十七】 周末，在医生家打扫卫生。 医生卧室床头有一个超大的玻璃罐。 玻璃罐密封完好，灌口就只有硬币直径大小。 医生用来存钱。 我:“医生。” 医生迅速跑进来，急匆匆地:“怎么了怎么了？” 我指着玻璃罐笑:“这么大个罐，要什么时候才能存满啊？”存满也算有点小资产了。 医生用手中抹布把罐子从顶到底擦了两遍，“不够存的。” 我:“啊？”它可是占据了整个床头柜了。 医生不停摇头，嘴里重复:“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 我:“……”不说怎么懂？“哪儿来这么大的玻璃罐”商店超市都没见过。 “订做的。” “啊？”都是单音节来回答医生。 “这里面有340个硬币。” 我是真好奇:“这个数字怎么来的” 医生偏头看我，眼神幽幽，“和你恋爱的天数。”不知不觉，和医生已经恋爱一年多了。 我:“……”心中一瞬炸出满天的烟花，越来越大。 我笑弯了眉眼，就喜欢医生这种小浪漫。 【十八】 适应之后的医生对我黏糊的程度让我头疼。 他热衷知道我在血透现在的状况如何，我和他坦白——不好。 是真的不好。 血透室对我而言，是全新的，相关知识、操作、认知可以说——零。它和病房所有都不一样，这就等于，在病房积累的经验到血透毫无用途。 第一天，陌生的环境让我头疼。加上医生也在闹情绪，为了安抚他，我什么都没说。 医生闹了五天，我就头疼了五天。 封闭的空间，闷热的环境，难缠的病人，总之，初期我很不开心。 我说完，医生异常沉默。 两个月后，医生再次问起我在血透的情况，我换了情绪，换了语气:“还不错。”是真的不错。 医生偏头看我，试图从我细微的表情里嗅到一丝不一样的信息。 我笑:“不信” 医生:“信！”他对我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