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的时候，陈麦特意找换到跟越春媳妇张四四一组，眼前的女人简直是骨瘦如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还带着三个营养不良的闺女一块下地，就为了挣满工分，好让孩子不饿肚子。

陈麦想了想还是让陈盼弟带着来娣和有娣到田边歇一会，叫住张四四，很无奈地把实情告诉她：“盼弟娘，文婆婆那有消息了，就是那户人家在更深的山里，离咱这还有几十里地，而且人家还只要一个女孩子，过两天来抱孩子。”

“那，我愿意的，主任。”张四四很急切的说，“只要孩子能吃饱，能活着，我就谢天谢地了！”

“还有……桂花把安安带回去发现孩子有些不好。”

本来陈麦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话说出来看张四四窘迫和内疚交织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张四四也养大了三个女儿，也发现了孩子的不对劲，只是没钱也不敢带安安去看病。

这样子陈麦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没其他人压低声音劝张四四：“现在都新中国了，你这日子过成这样，不行就去公社告她，就告她学以前的坏分子，把儿媳妇当丫鬟用。”

“我婆婆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哪怕她骂我打我好好过日子也行啊。主任，也没见谁家能穷成我们这样，她偏偏就爱显摆，家里有点什么就要往外送，去年秋收盼弟她们仨跟在大人后面捡了一小篮子麦粒，刚拿回家就被她拿出去送人了。我这几个孩子也是可怜，怎么就托生到了这家呢。”张四四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说到激动的地方脸上终于气的有了一丝丝血色，“自己家都不够吃的，还要打肿脸充胖子，那些收东西的人也是真的不要脸！怎么就能咽的下去，都不怕吃了遭报应？”

陈麦十分同情张四四的遭遇，这时候除了附和她几句也帮不上其他忙了，只能陪着一起边干活边听她发泄内心的委屈和不满。

“主任，我知道你跟桂花姐都是好人，等会下工了我就去把孩子接回家，你们的情我记着了，以后就算我死了，我这三个大闺女也会记着你们的恩。”

“行啦，你要是能立起来就是谢谢我了，要不然我这妇女主任还怎么当下去。”

张四四来家里把孩子带回去的时候，王桂花给安安装了些米粉和炒面，一块交给张四四带回去，张四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桂，桂花姐，这……”

“拿着吧，这也没啥，就是可怜孩子。”王桂花拦住了张四四的话，“遇上啥样的人咱选不了，自己日子怎么过还选不了吗？以后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哎！谢谢桂花姐。”

王桂花一直把张四四和安安送出门才转身回屋，心里也是不停地叹气，这世道啊，女人何苦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

大会按时开起来，大队部的院子里摆上了长条凳，拉上了红底黑字的横幅，陈建仓照例在广播里连咳嗽带停顿的说下工之后开会，不来的后果自负。

陈晓蕊到的时候迎面碰上了陈梦莹，正打算绕过去确被陈梦莹拦住，“阿蕊，等会记得把票投给你姐夫啊！”

陈梦莹的声音之大，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看见薄外套里面还搭着一件连衣裙的陈梦莹就立刻就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这衣服是在哪做的，怎么这么好看之类的问题。

陈梦莹半遮半掩的说：“这是我们剧团给大家伙做的，省城里流行的款式呢。我去的晚，才只有这一条。你们一会可都要投给韩仲啊！”

女孩子们对陈梦莹的羡慕不是一星半点，都想和陈梦莹亲近一点，就算没得到陈梦莹给的头花和皮筋，听听县城里的事也都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