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邀请函?”苏唐将手里的卡片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疑惑地问,“给我的?”
“嗯,给你的。”樱见风说着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她“英国网协近期会组织一场大会邀请世界各地的青少年网球高手们共聚一堂进行友好交流最后总决赛的场地就定在温布尔登。”
“这是日本代表队的名单。”
苏唐接过浅蓝色的文件夹翻开里面赫然是立海大、青学、冰帝和四天宝寺等学校的正选和教练名单。
看到一长串熟悉的名字苏唐不禁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个月来,她几乎屏蔽了所有外界的信息职网残酷无情也刺激非凡节奏非常紧张每天仅是比赛和训练就足以让她筋疲力尽。
八月来的苏唐已经比别人慢了一步为了不让外部的因素打扰她樱见风收缴了她的手机、电脑等通讯设备,一心让她准备比赛。
就连立海大附中夺冠全国大赛的消息她也是半个星期之后才知道的。
彼时苏唐攥着一周才能摸到一次的手机,看着大家来自各方的短信开心激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也是在这一个时刻她再次清楚地认知到她终究是错过了朋友们的盛宴。
她并不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去追逐属于她的梦想,但想想,心里多少还是有遗憾的吧。
苏唐从往事中回神,眼神恍惚了一瞬手指轻轻抚摸着白纸上字迹清晰的一个个名字,收敛了异样的情绪,抬头平静地问道:
“大会集结的都是男网选手,所以邀请我是去暖场?”
樱见风坐在她身边慢慢抚摸着少女的头发,柔软蓬松的卷发在她手里温顺服帖,然而它的主人,性格里却是有与之相反的刚烈和强硬。
这一个月她见证了苏唐的成长,也将她的理智和坚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樱见风有时都会觉得自己很多余,职网的环境单纯又混乱,但就算没有她,这个年纪轻轻,却已知晓社会规则和戒律的少女,也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最开始她认为的苏唐的随和,其实并不是真单纯,而是在通晓世界游戏规则后,也愿意坚持自己的淡然。
樱见风轻叹了一口气,将苏唐的手机放回她手心,温和地说:“别多想,网协暂时没精力同时兼顾大会和职网比赛,所以,干脆给所有适龄的职网选手都发了邀请,男女都有。”
“但这并不是强制,你们愿意去玩就去去,愿意自己训练就自己训练。”
“不过我建议你去。苏苏,不说见见朋友,这段时间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去放松放松也好,就当休息了,好吗?”
因为下午经理人的话,苏唐今晚难得失眠,凌晨两点,她睁着眼在黑暗中发呆。
若是强逼着自己闭眼,没一会儿耳边就回响着樱见小姐的劝说,一会儿又想起幸村他们发的短信,她好像还能看见自己发出那句“恭喜”时,脸上的笑容。
房间里太过安静,安静得都能听见窗外的水流声,苏唐一阵心烦意乱,干脆起身下床,随意抓了件外套跑出了门。
“呼”
苏唐深深呼吸着。
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缥缈的雾气成群结队得在城市里游逛,这种混合着粉尘和水汽的雾一向不招苏唐喜欢,但今夜感受着鼻腔中的湿润,她却觉得还可以跟它们共存。
迹部家的酒店就建立在寸金寸土的泰晤士河岸,苏唐漫无目的,顺着河畔慢悠悠地走。
“哗啦咻”
河流的涌动声混杂着远处街道上的嘈杂,苏唐隐约耳听到但并没有在意,城市的夜里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人在躁动,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她只是想散散心,免得明天或者后天见到幸村他们会“近乡情怯”,但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河灯散发着橙黄色的微弱光芒,与大本钟的明亮灯光遥相呼应,都比少女的心情明媚,随之敲响的浑厚钟声更是连绵不绝,欢快至极。
她循声望去,巨大的表盘上时针与分针正成九十度直角。许是晚风水汽重,苏唐等钟响结束才后知后觉,已经是夜里三点了。
更深露重,该是酣眠时刻才对。
但就是在这大多数人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安静的泰晤士河边就出现了新风波。
苏唐双手收紧薄薄的外套,身后的头发迎着晚风肆意飞舞,一点儿都不顾及主人的冷热,她站在河岸的人行道上想。
三分钟前她就应该掉头回酒店,而不是听到越来越近的奔跑声,还有网球的破空声后,选择好奇地观望。
现在可好。
苏唐微微抬眼,看着不远处正在对峙的双方。伤痕累累的黑发男人依靠着栏杆,痛苦地捂着右肩,一身尘土泥泞,显然是已经穷途陌路。
另一边,淡金发的男人站在黑暗中,表情淡漠,无悲无喜,右手的网球拍垂直向地,暂时还没有要攻击的打算,但身边围绕的其他人却是或嘲笑,或蠢蠢欲动。
这种一看就是以多欺少的霸凌场面,苏唐一个女生此时就应该尖叫着捂嘴跑掉,而她本心也的确是不想管这件事的。
但她目光触及到栏杆边男人的黑发时,还是在内心无声给自己翻了个白眼。
看在同胞的份上,苏唐想。
“林修。”她叫了一声,又转向淡金发男子,“基斯。”
苏唐抱着双臂冷眼看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你们克拉克内部要篡权夺位了?”
林修,也就是伤痕累累的男子苦笑一声,偏头对苏唐急声说:“苏唐,你赶紧走,这事跟你没关系!”
苏唐冷哼道:“你以为我很想管你?”
基斯没作声,他身边的暗紫发少年却忍不住,彼得握着手里的网球冲苏唐扬了扬,叫嚣着:“喂!女人!赶紧滚,小心我们连你一块儿揍!”
苏唐站得笔直,丝毫不为所动,懒得看彼得一眼,她神情淡淡地说:“我不觉得以克拉克组织背后打伤、甚至摧毁其他网球运动员的行为,能比打女人高尚到哪儿去。
那些人就此丧失打网球的信心,我无话可说,但你们重创他人身体,导致他们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后遗症,这一点,难道不是更卑劣?!”
说着,苏唐忍不住厌恶地皱起眉。
克拉克的遭遇她同情,但这并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尤其是见过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等运动员,受病痛折磨的样子后,她更是厌烦所谓的暴力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