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疗养所建在山顶,离海滩直线距离不远,从天上飞过去一眨眼,可惜小王子死活不肯钻进直升机。
隋翌只好带着小王子走地面的环山公路,小王子也不肯坐轿车,巴着车门就是不进去,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他被绑架了呢。
麻烦。隋翌不伺候了,“砰”地关上门:“你想怎么着?”
“我们走过去。”
从他们目前所在之处到疗养所步行至少得半小时,还一直是上坡路。
隋翌看了眼休的伤腿,虽然休已经撕下了一截衬衣绑在伤处,但那么长一条切口,能爬山?
烦了。随便吧。还能咋办?大不了小王子爬不动了,他背他呗。
隋翌:“你跟上,别落下。”
休点点头:“没问题。”
出乎隋翌的意料,长得很矜贵的小王子还挺耐痛,不,若非小王子额头冷汗直流、嘴唇青白,隋翌几乎要怀疑小王子是不是没有痛觉神经,伤口都渗血了,脚步也丝毫没有落下。
隋翌喉头动了动,最后并没说什么。不过,他步子放缓了,没想到倒是被小王子给超了过去。
金色的小脑袋回过头:“快点呀。”
因为赶路,小王子柔软的额发被山风吹得乱翘。
隋翌眨了眨眼,认真地怀疑那一撮软乎乎、金灿灿的呆毛是怎么挠到他的大脑皮层上的。
***
约半小时后,两人抵达疗养院。隋翌已经事先让秘书挂完了号。
腿伤要缝针,洗胃,全身检查,精神状况鉴定——小王子看上去就像个可怜兮兮的破布娃娃落入了一群白大褂手中。
小王子一脸惊恐,扒拉住隋翌的胳膊。
隋翌:“放心,没事的。”
小王子:“你骗人。她手里是针吧!她现在要干嘛?我不要被抽干血!”
隋翌:“给你打麻醉。”
小王子惊呼一声:“打麻醉是什么?哦!我懂了!意思就是打晕我是吗?庸医!果然,医院里的都是庸医!哼!本王子会给你们诊金让你们打晕吗!?不可能!这诊金我不认!”
隋翌眉头跳了跳。
是了,中世纪欧洲的医院还没有发明出麻药,估计也没有“麻醉”这个词。医生给病人做手术,没有麻醉,只能把病人打晕来达到“全麻”的效果。
隋翌从背后抱住闹腾的休,手臂用力,浑身肌肉绷紧,硬生生地把休禁锢在怀里。
他低沉的声音喷在休的耳廓上:“嘘,别吵。你是王子,连区区一个小医生都怕,丢不丢脸?”
休的耳朵抖了抖,他侧过脸看向隋翌。隋翌离得很近,隋翌的眼神、呼吸和坚如磐石的胳膊与胸膛都像是滚烫的烙铁一般,让休在恍惚中想到了克莱弗林大人暴怒地将他揍翻在地、剑刃擦着他的脸颊划过、cha到他耳旁的草地上的时候。
休不自觉地从心底生出一丝害怕。
隋翌趁休愣神间,不由分说地将休的脑袋摁到自己肩上,然后示意护士赶紧打麻醉、赶紧缝合伤口。
护士:“......”
如果镜头能只拍到眼前这两位的上半/身且设置成禁音,这画面简直可以脑补出一整部爱情悲剧小说。别问她为什么是悲剧,正常男人和个精神病人谈恋爱,啧啧啧,能不悲剧吗?
***
休做完了一系列治疗、问诊和检查,清除了休胃中的精油,幸好,没有戒指,以为小王子吞了戒指的隋翌松了口气,让休在8楼的休息室看“魔镜”——也就是电视,休咬定了是“魔镜”,隋翌觉得有趣,就随他叫了。
隋翌把不省心的小王子安顿好,转身下到5楼的李主任办公室。
李主任是休这次的精神鉴定医师;精神科专家,主任医师,青年才俊。正如隋翌要求他的秘书找的,是目前在疗养所当班的最权威的医生。
李主任叹了口气,将休的诊断书递给隋翌。
“严重妄想症、臆想症、幽闭恐惧症,伴有自虐倾向。”
隋翌垂眸看着这张单子,突然明白过来,小王子之前不愿意钻进直升机和轿车,莫非是机舱和车厢对小王子来说就已经能激起恐惧症发作了?
李主任悄悄留意着隋翌的表情,他又回想起金发美人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美人皮肤白,所以显得那些伤疤更加触目惊心,而且,有些位置上的伤痕很明显是他人所为。尽管当他问大美人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时候,大美人一脸骄傲地说——“这是一名骑士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