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惊澜这几天心情格外不好。
几乎不出慈安宫的太后跑了出来,还染上了风寒,请了太医院掌院方源都说有些棘手。
夏季涝期已过,南方又降起了暴雨,导致多处堤坝塌陷,民屋冲毁,百姓流离失所,官府为救济和安抚灾民,一个个都开始向朝廷伸手要钱。
偏偏这时候,他的头疾也发作了,明明头痛的好似要裂开,里面却还有好多小虫子似的东西在抓挠,打不得,挠不得,脾气变得愈发的暴躁。
叶长思最近几天在皇帝面前露面的机会比往常要多,一方面是他师父福严的提携,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皇上发脾气的次数比往常多了起来,摔碎的茶碗也多,他得进来端茶换茶碗啊。
作为皇帝的近侍加总管内宫的大太监,福严当然不会偷懒,该端的茶他不会少端,但这种时候,他要发挥的作用不仅仅是在端茶送水这点小事上,而是在对皇上的安抚上,他需要想法子让皇上消气,否则首当其冲的就是他。所以这个时候,端茶送水的活计就是徒弟的用场了。
叶长思将半温的茶水端了上来,虽然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但是这几天皇上心里烦躁,喝的茶都要偏凉一些。师父站在皇上身边给他暗暗使了个眼色,他明白,师父的意思是让他放下茶赶紧出去,他恭敬的将茶摆上桌,弓着身子便退了出去,紧退慢退的,还是在门口撞到了急匆匆赶来的禁军统领罗君还。
吓得叶长思险些没给跪下。罗君还虽然只是个禁军统领的官衔,可宫里上上下下又有谁不知道,那厮乃是江湖草莽出身,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偏偏人还横的很,好斗狠,谁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那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连个眼神都没给撞到他的叶长思,火急火燎的就冲殿内而去,叶长思撩起袖子擦了擦惊出一头的冷汗,拾起掉在地上的托盘跑掉了。
罗君还一进乾元殿,皇上就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一见是他,便放下手中的朱笔问道:“何事,这么急?”
毕竟是禁军统领,罗君还在距离皇帝还有十来米处跪下行礼:“启禀皇上,重阳郡主去了诏狱。”
慕容惊澜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朕知道。”
“还有,属下追踪到了原励的踪迹”
听到原励这两个字,慕容惊澜一下子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传闻中早就死了的前朝大将!”
“正是。”
“何处发现的?”
“重阳郡主从诏狱离开后,此人进了诏狱,属下本想跟进去探探,怕打草惊蛇,便立即前来禀报。”
慕容惊澜慢慢向罗君还走来,“你没跟进去是对的,此人的武功造诣早已非常人可比,而且觉察力惊人,你还没靠近他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文驸马还在诏狱,他会不会被救走?”
“不会,要救早该救了,何必等到今日,想来是见到那丫头的缘故。”慕容惊澜已经走到了乾元殿门口,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脸上露出一股怅然的神色,“你且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待罗君还退走后,慕容惊澜才对始终跟在身边的福严道:“阿福啊,你说,朕是不是该见一见朕的姐夫了。”
福严附和道:“陛下想见就见,不想见便不见,全凭陛下做主。”
“十多年了,这一天,还是来了,朕还没准备好呢!”
夜深如墨,连鸟都蹲在树顶的窝里睡熟了,定点落钥的金华门前出现了一队人,都是宫里侍卫的打扮,领头的却是一个年纪稍长的人,黑逡逡的夜里只能看清个大概,那人最特殊的地方就是面白无须,说话的腔调一听就是宫里的太监。可都这个点了,一个太监出宫要去做什么。
守宫门的侍卫企图盘查,就被太监手里亮出的金牌唬住了,竟然是有出入令牌的,想来应该是后宫的哪位主子有什么急事吧。人家有令牌也不好再盘问,开了门就让出去了。
而在这个太监后面,刚才被侍卫挡住的还有一个人,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从头到尾都没看真切,待守卫士兵察觉有异的时候,一行人早已走远了。
直到进了诏狱,慕容惊澜才将那身黑色斗篷脱下,福严接过斗篷跟在慕容惊澜身后,带来的暗卫们都守卫在通道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