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屁股刚离开扶手椅,便被唐玠一把抓过坐稳道:“你急什么?大哥还未说完!”
唐栝只略微挣扎了一眨眼的功夫,便老实坐了下来,但脸色明显多了几分尴尬,像是刚刚与老婆斗嘴失败的音容,只写满了:你说啥,你快解释,啊,我不听我不听。那叫一个长了痔疮,啊,不,五花八门。
锦盈见他一张脸拧成了麻花,当下捂着肚子笑抽到了地上。唐玠摸着没有的胡须转头对着自家三弟嗔笑道:“你也不用这般视死如归,这边贸的路子乃是陛下准了的。”
唐栝:“?”
唐徵直接惊吓道:“什么?那那这地上这?”
唐玠饮过一盏茶后,这才悠哉说道:“这些不过是些鸡零狗碎,大头自是都是上交了国库。”
锦盈点点头,深以为意!冷不防被唐老爹賭个正着。唐玠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家囡囡长大了,你来告诉阿爹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唐晏嗤笑一声道:“你这丫头不会又说什么金香屎臭的奇谈杂论吧。”
众人一听甚觉莞尔,俱是摇头轻笑。
锦盈倏地站起,破罐破摔道:“阿爹刚说是圣人拿了大头,好端端的,圣人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定是要打仗了啊,多存粮食多存金可不就金香屎臭了。”
众人脸上一惊,唐玠垂眸而笑,唐晏、唐启低头不语。
饶淼氏性格爽利,仍自难以置信地问道:“当真要打仗了吗?”
唐玠挥手安抚众人道:“也并非这般急,但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圣人隐忍了多年,北抗柔然,西击乌桓,早就累积了不少财力,近日北边探子回报,伪帝刘宁,借天之命,如今已成飘摇之势,若是再发展下去,只怕国势骤衰,待圣人再励精图治个两三年,可先行发难,夺回长安,然后徐徐图之,以大军破秦岭诸山脉,发兵锋攻打北朝,铲除伪朝指日可待。”
“当今天子,以法驭下,即便是对勋贵和外戚也并无宽纵之心,故此我朝才可政治清明,民生多富庶。内有众位阁老齐心竭力,外有大哥和闻国公战阵之上身当矢石,想来南北一统也是这几年的事了。”唐栝肃说道。
“儿这些年连年出征,伐边、伐伪甚多次,本早该回府看望母亲,但乌桓、柔然、伪朝三面险象环生,自冀州北至甘州几千余里俱得日夜驻守,实在是腾不出手,且陛下信重,儿子也不能擅性而为。”唐玠转头对着老母,心下戚戚,身为人子,这些年对老母纵有不满之处,但十年未尽一日孝道,愧疚愤懑之情自是积年累月之苦,此刻一口气倒了出来,反倒心下多了些坦荡和释然。
唐老太太塌陷的双眼再次涌出泪水,连连摆手道:“大哥儿不必如此伤怀,有你媳妇在我跟前尽孝,也是一样的。”
唐玠听罢,转头去瞧小林氏,见她眉眼俱柔,双颊白皙,想来女子最好的十年风华便埋没在了诺大的高门后宅之中,不由得更是心下汗颜,只对着她和背后两名姨娘执手作揖道:“为夫我当真是对不住你们三人,还望三位勿怪!”
小林氏掩面泣说道:“我们知将军是图大事之人,怎会怪罪,再说这京中多少儿郎是入了营中的,难不成人家的家眷便不过啦,将军切莫如此自责。”转身又对着锦盈身后那名女子道:“这位妹妹这些年多亏有你照料将军了,我在此谢过你了。”众人转头一瞧,这才看到,不知何时,锦盈背后站了一位苗条女郎,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虽样貌不甚张扬美丽,但自有一番稳定谦和的柔柔定力。
那名女子急忙屈身跪拜:“夫人言重,小女子只是照料姑娘和将军起居,将军心中思乡之情甚重,想来只有老太太、夫人和两位大人才能稍作抚慰。”
锦盈一时紧张,伸手便想撩耳边的碎发,靠!居然这么大两个光滑的大鬟髻。谁照顾她了,她又被谁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