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见那两人抱着自己的腿不撒手,袖中咄咄射出两把钢针,钢针堪堪擦着他们耳际而过,掠下两绺头发。
两人被那就在耳边的危险一惊,本也不是什么真的身经百战、见过大世面的人,手下意识松了。
怀璧趁机将那两人甩开。见那女子没了踪迹,转身来收拾那锦衣男子。
谁知刚抬步,忽被两个护院模样的人拦住:“公子,我家主人想见见公子。”
怀璧冷冽眸光一抬:“你家主人谁啊?”
“我家主人说,二十九日未时三刻左右,远远见过公子一面。久仰公子风仪,本想亲近亲近,奈何公子似乎有什么急事,耽搁不得。没想到今日得缘再会,万望公子赏脸一见。”
二十九日未时三刻,那时她正在宫中面圣。
这么说来……怀璧眸子猝然一抬——这家主人,是宫中人?
那可得罪不起。
怀璧心中一计较,抬手道:“前面引路吧。”
这两名护院模样的人驱散围观的人群,引着怀璧往长街尽头走去。
怀璧远远觑见,长街尽头的拐角处,停着一辆车帷素净的马车。
那所谓的主人应该是在车中。不方便在街心抛头露面的人,莫非是个……女人?
今日桩桩事皆既晦气又古怪。
想着,怀璧不紧不慢向那马车走去。走到一半,却忽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与榆树街相交的巷口冲出来,手中擒着一个奇怪的瓶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人已冲向了自己。
手中的瓶子亦同时向自己泼来。
习武之人的本能令怀璧下意识向旁闪避。然那来人似早有所料一般,手中液体泼时便偏了一个方向……
怀璧向旁闪避,却恰恰迎上了那漆黑的、粘稠的、带着一丝臭味的液体。
就像本就迎着那液体去似的一般。
苏!清!河!
一整瓶研好的极品银州墨齐齐整整泼在了怀璧脸上。因为苏晏比他高,那墨自高处泼下来,就像在给她沐了个浴。
怀璧一颗要将他挫骨扬灰的心雀跃地跳动着,那漆黑的墨汁似石脂一般燃起她眼底的火焰,下一瞬,她冒着青筋的拳头就向他招呼过去。
她从不打没功夫的、手无寸铁之人,苏晏是个例外。
苏晏被她一拳打翻在地,唇角当即流出血。他抬袖擦了擦唇角,雪白的袖口霎然一道血痕,他看着那血,却一反常态地笑了笑:“顾将军,真是巧……哦,对不起。”
那一句完全听不出诚意的“对不起”让怀璧的火又往上窜了三丈,她手指捏地啪啪响,眼看仿佛还没动够手。
护院之一适时拦过来:“公子,我家主人还在相候。”
怀璧只好怀着一颗“宫中之人不好得罪”的心,遗憾存下欲将苏晏剥皮抽经的怒火。正要抬袖擦擦脸上的墨汁,苏晏却已不知何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不怕死的贴近了她。
怀璧将抬到脸上的手刹那转握成拳,恐吓性地在他面前捏了捏,他却腆着一张将老虎逆鳞当珠算拨的坦荡无畏的脸,微低下来,轻声道:“别擦,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嗯?”
愣怔间,长街尽头有个少女小步奔了过来:“苏大人,公主让你也过去。”
苏晏拱手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