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莫名情绪在叫嚣。
默了许久,简珩才语带轻谑,淡声对她说,“我只是对所有的第二名,都不感兴趣。”
洛橙:“……”
果然,还是她对这男人的微笑理解得不够深刻。
“明天晚上空出来。”没等她接话,简珩退开,掌心的粗粝温度也收回,语调无澜地吩咐。
“哦。”洛橙没问缘由,也没问他要做什么,甚至还因为眼前突地一亮,适应光线似的下意识眨了两下眼,就直接应下。
毕竟提供赞助的,都是金主爸爸。
空气安静了两秒,男人再开口,情绪又淡了不少,淡漠里还隐隐透着点不加掩饰的不爽,“还不去睡?”
以为已经习惯他喜怒无常的洛橙:“……”
明明是她先霸占的天台。
又哦了一声,洛橙撑着地板站起来。临走前,想着是不是该给金主爸爸打个招呼。
再见太官方,晚安太暧昧,拜拜又显得太随意。
最后,洛橙对他说:“那……明天见。”
简珩双手斜支着地板,身体微微向后仰了仰,才说:“嗯,”
这声嗯,或许是秦城的夜风终于裹了点春天该有的暖意,听上去,都像是比以往多了些雀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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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服是简珩第二天中午差人送回来的。
等在院子里的司机,让她不用着急,晚餐在雁鸣山顶的天台,她还有一下午可以打扮的时间。
临出发前,洛橙掀开装衣服的礼盒,不自觉地微挑起眉眼。
不像是当季的款式,倒是复古得让人想探究一下它的历史。
却是洛橙喜欢的款式。
浓稠欲滴的墨翠,不对称的肩线,天鹅绒织就的软绵。
像斯嘉丽一把扯下的窗帘。
墨翠的天鹅绒,又像礼盒里的衬布,托衬着平躺在它身上的礼物。
一对豌豆荚……不是,一对祖母绿的耳坠。
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到底谁衬托了谁。
洛橙有些失笑。
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甚至恍惚地以为,她要伪装成公主,去找简珩借三百块钱。
直到看见镜子里长裙曳地的自己。
洛橙下颌微敛,抬手拢起脑后的长发。
脖颈修长,颊侧珠光摇曳。
连她自己都想不要脸地赞一声完美。
满意地想把长发盘起来,发梢绕了两圈,又维持着拢发的手侧身,回首看了眼轻耸起来的,一侧的肩。
蝴蝶骨那儿残翅一样的胎记正好看得见,洛橙顿了会儿,还是放下了长发。
晚上的山顶一定还冷,洛橙这么告诉自己。
对着镜子倾身,涂上深橙红的唇膏,洛橙下楼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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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鸣山顶的餐厅洛橙从前来过,如今和记忆里的稍有差别。
服务生领着她到了天台的户外餐厅,落座。
简珩还没来,洛橙也不着急,甚至想深吸一口气,夸一声山顶潮湿自由的空气。
不知是经济不景气,大家消费都降了级,还是简总太霸气,整个天台除了她,居然都没有再来落座的邻居。
洛橙轻支着下颌,指尖搭着音乐的节拍,在脸颊上轻点。
山海连接处,夕照消失前的橙光乍现。
“I thought I could fly.
So why did I drown
I never know why.
It\"s ing down, down, down……”
“洛橙。”
洛橙一怔,侧首,“晏医生?”
……
简珩看见那张脸站在洛橙身边的瞬间,血液里被带着倒钩的链锁困顿住的兽,即便撕扯破皮肉,也要挣脱而出。
“简、瑜。”男人咬出这两个字,朝着洛橙认识的晏怀,发出像是不为捕食,只为猎杀一样的攻击。
“简……简先生?!”洛橙怔在原地,等简珩第二拳重重砸下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惊呼。
被虎口掐住喉管,半个身子都被抵出天台围栏的晏怀,没有作任何反击。
洛橙丝毫不怀疑,放任简珩打下去,不用任何其他意外,晏怀的命也绝对能交代在这里。
混乱间,洛橙想像上回那样,伸手拉住他的动作,因为晏怀白衬衣上沾染的血渍顿住。
眼前画面一瞬的模糊,扯得额角抽跳的钝痛,反倒像是让人平静下来。
空气静默,洛橙只漠然地问他:“简珩,你真的是疯子吗?”
画面被这句话摁下暂停键,攻击停滞,时间像被拉抻的默片。
直至胸腔重新有了起伏的弧度,男人才滞缓侧首,轻喃似的,艰声问她,“阿橙,你……说什么?”
两个男人突如其来的关系、满是血腥气的山顶天台餐厅,夕照隐没进海底。
视线扒牢玻璃橱窗,一脸害怕又兴奋窥视的人群,被人工的光、照得光怪陆离……
像马戏团里突然发了兽性的狮虎,一口咬住观众脖子,此刻却满眼攀浮血丝,意义难辨看着她的男人。
耳边响起嘈杂的音,像电击的赫兹,像配错的和弦。
洛橙垂首、掐住掌心,努力开阖双眼。
所有的混乱,让她完全忽略了从见面到现在,简珩口中第一次冒出的那个,对她的称呼。只压着额角的抽痛,想攥出手包里,那个被她藏起来的小瓶子。
“我听说,爷爷病了,回来看看他。这都不可以吗?”晏怀——也是简瑜,抵着天台的花墙滑落蜷坐,□□。因为脸颊骨骼的错位,发音都有些不准,却还是温和地仰视他,笑了笑,缓声说,“而且——”
“洛小姐是我治疗了六年的病人,我只是想,和她叙叙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