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曲阳楼的手便覆上了绵绵的,而这次,绵绵竟然没有立时拒绝。
唐御见状,心里一阵悲凉,他嘴里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得闷闷地又喝一口酒。
那酒虽是陈年佳酿,但此时流过唐御的喉咙,他只觉酸涩辛辣,毫无美意。
任雪婵看唐御的神情,觉得他甚是没出息,不由白他一眼。
绵绵轻轻从曲阳楼那里抽回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任雪婵轻蔑道:“绵绵姑娘,这鬼门峰里啊,就没一个好人。你可万万不要信他!”
任雪婵斜睨着看了曲阳楼一眼后,又道:“再说了,我看这曲姓公子,不过是空长了一副皮囊而已,内里啊,说不定是个草包!他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动摇乾坤的好主意?!哼,只不过是有个好老爹!身上有两个臭钱罢了!依我看,就连那金鹰堂主的位子,说不定也是他花钱买来的!”
绵绵简直都想起身为任雪婵叫好了。
这姑娘,不仅对曲阳楼使出了激将法,还在无意之中掩护了自己一番……
可是,曲阳楼对着任雪婵的那张脸,是真的生不起气来,他冷哼道:“曲某人还不至于花钱买个堂主坐!没意思!曲某人有的是锦囊妙计……”
唐御打断他道:“可你说到现在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依我看,这任姑娘说的对,你就是个草包!”
曲阳楼拿起桌上的折扇打开,对着自己有节奏地扇了几下,才冷笑道:“看来,唐二公子还在为方才在拳脚功夫上输给我的事情,心内愤慨吧?是以,现下这是要和曲某一逞口舌之利了吗?”
唐御嘴角微动,道:“你若行得端坐得正,怕别人逞什么口舌之利?言语利器,刺不透内心坦荡之人!”
曲阳楼懒得和唐御玩这种文字游戏浪费唇舌,他转向绵绵,笑得春风和煦道:“绵绵姑娘,我承认,我确是想了些隔岸观火、暗度陈仓的法子,但那实在是情势所迫!可完全说不上是下作啊!”
接着,他又转向任雪婵道:“所以,这位任姑娘,你方才过于言重了!”
任雪婵立刻作出一副作呕的表情。
绵绵不理会其他人,赞叹道:“曲公子虽来自蒙古,可看来,平日里竟还熟读我们汉人的兵法呢!”
曲阳楼呵呵一笑:“我的祖上是中原人,所以修习一点纸上兵法,倒也是常事。”
“所以……”绵绵歪头猜测道:“这纸上兵法,可是帮了曲公子坐上堂主之位的大忙?”
曲阳楼淡淡一笑,稍稍有些尴尬道:“可以这么说。另外,绵绵姑娘切莫要再追问了,这件事涉及本派机密,曲某是不可说的。”
绵绵虽说心里有些火急火燎,但眼神里却依然淡定。
她拨弄了一下月牙琴,道:“那就让小女子来为三位抚琴一曲吧。只是……这月牙琴虽然好听,但是,用起来心里终归是不舒服……花菱,你还是将我的拂珠拿出来吧。拂珠,我是用顺手了的。”
花菱应了一声,立即将拂珠取来,放到琴桌之上。
绵绵拢裙而坐,船舱里琴音靡靡。
一曲终了,屋中之人皆是沉醉。
可还不等其他人说话,唐御倒是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任雪婵嘴里叼块腊肉,扭头不满意地责怪唐御:“这么好听的曲子,你还叹气?也太不知足了!”
唐御坐直了身子辩解道:“任姑娘此言差矣。唐某只是感叹,今夜若是有萧在手,便可与绵绵姑娘琴箫合奏了!可唐某又想到,若是普通的箫又配不得绵绵姑娘这拂珠琴……思来想去,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那凤去箫,方有这个资格。但是众所周知,这凤去箫的秘密又是藏在司空镜里的。是以,从古至今,无人见过那凤去箫的模样,更无人听过它的声音。所以,唐某想要用这凤去箫同绵绵姑娘合奏,怕是在有生之年都不可能了……想到这里,唐某心中郁结,自然得叹气。”
任雪婵瞪大了眼睛道:“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你竟想了这么多!我看,花菱那小丫头没说错,你就是个呆子!”
花菱闻言,脸色难看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