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里却分神想道:你把这船开到湖中央,我想带下人过来,他们也过不来啊!我曲阳楼出门,哪次不是前呼后拥的。现下却······
绵绵似是不知曲阳楼心中所想,她抿嘴笑笑,邀曲阳楼落座。
再说这水晶画舫的船舱,可大的很:它的面积相当于大户人家小姐的七八间闺房那么大。所以里面不仅不拥挤,反倒十分宽敞。
曲阳楼将带来的布包放到桌子上,又四处打量了一番,才认真夸赞道:“醉青楼好手笔,为了绵绵姑娘,肯花这么大价钱,制出这独一无二的水晶画舫!”
绵绵笑眼弯弯,柔声道:“小小画舫算什么?哪里及得上曲公子家的九牛一毛?又哪里及得上曲公子为小女子一掷千金的气魄?”
曲阳楼听后,心里十分受用,他“哈哈”一笑,对绵绵奉承自己的这些话,默认不语。
绵绵趁机给花菱使了个眼色。
花菱便快步上前给曲阳楼的酒杯里斟满酒,并娇声道:“公子爷,请用。”
曲阳楼见到姿色上乘的花菱,不觉也是身心大悦,他一边应着:“好好好”,一边把杯中的酒干了。
接着,绵绵又与曲阳楼对饮了三五杯之后,他便双目含情,似是有了醉意。
只听他低吟道:“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绵绵听后,心下觉得尴尬,所以,她站起身来背对着曲阳楼道:“曲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只是一介凡花罢了,而非天上碧桃。”
曲阳楼见状,主动示意花菱再给自己斟满酒。
随后,他端起两个酒杯,走到绵绵对面,递一杯到她手里,继续酸儒地卖弄道:“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
绵绵顺手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解释道:“小女子酒量过浅,可以浅尝辄止,但却无法‘为君沈醉又何妨’。还请曲公子见谅。”
言罢,绵绵不留痕迹地将那只空酒杯又转身放回到桌子上。
绵绵心下发笑:还真是一个爱附庸风雅的花心太岁!这诗对的我,真是尴尬万分。
而曲阳楼并不知绵绵的心思,他继续看着绵绵的眼睛,深情款款道:“绵绵姑娘的话都过于自谦了。我不需要你为我沈醉,只是,我却知道,你比那天上的碧桃还要娇嫩、好看。”
曲阳楼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任何征兆地就伸手去摘绵绵脸上的乌金面具。!
如果,换做是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平常人,对曲阳楼的这一抓,是万万躲不过去的。
可是,绵绵却躲过去了。
还是身姿曼妙,轻轻巧巧地躲过去的。
曲阳楼若有所思又笑眯眯地看向绵绵,嘴里自言自语道:“有点儿意思。”
岸上看热闹的人,见曲阳楼上来就动手动脚,不由开始传出阵阵唏嘘声。
而曲阳楼这边,见这一抓没有得手,倒也没有再继续。
他打开桌上的暗褐色布包,露出里面的东西,微笑道:“方才是曲某唐突了!这琴,就当是曲某,给绵绵姑娘赔罪了。”
绵绵也颇有肚量地笑道:“无妨。只是曲公子似乎……太心急了些。”
闻言,曲阳楼不仅没有任何羞愧之色,反倒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然后又稍稍将那琴,往绵绵这边推了推。
他岔开话题道:“绵绵姑娘,这琴,叫做月牙琴。月亮配美人,再合适不过了。”
绵绵走过去,将一只手放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便听得那琴声空旷精灵,弦音颤颤,和‘拂珠’的音色竟是完全不一,别有韵味。
绵绵来回抚摸它光滑的琴面,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只在左下角,用篆体刻着小小的‘月牙’两字。
可是,能看的出来,这并不是一把新作的琴,而是一把曾被人细细爱护过,珍惜过的旧琴。
绵绵赞道:“确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琴。”
曲阳楼得意地笑笑,道:“这是我从西域千里迢迢带回来的。虽说,看它的样子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但以我商人的眼光来看,这定是一把好琴!在赴约之前,我本准备了许多礼物,可是都不满意!唯有库里的这把琴,尚且拿得出手。绵绵姑娘懂乐理,琴艺方面的修为又颇高,对于这把‘月牙琴’来说,它算是找到了知音。所以,我也算,占了个成全的美意。”
绵绵看了曲阳楼一眼,道:“这种琴并不是越新越好。对于古琴来说,如果主人打理得当,反倒是越老的琴,琴声听起来才会更加悠扬。”
曲阳楼点头道:“绵绵姑娘所说极是。”
绵绵轻抚着琴,低头娓娓道:“而且,这琴虽名叫月牙,却并非月亮的意思。”
曲阳楼专注地看着她,等她解释。
绵绵便继续往下说道:“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非常有名的制琴师。一天,他去到一个村子里采弦……采弦的意思就是为琴寻找合适的琴弦。结果,那位制琴师找了很多材料,都不满意。直到有一天,他路过一个开着门的农户家门前,看到院里有一位白衣姑娘正在喂蚕。那些蚕通体都是血红色,且个个肥胖圆滚,个头比普通的蚕要大上许多。制琴师之前从未见过这种蚕,是以,他当下完全被那些红蚕迷住了。他怔怔地走进院子,不看白衣姑娘,反倒痴痴地盯着红蚕,嘴里问道:‘这些红蚕,吐的蚕丝可结实?’”
听到这里,曲阳楼不由打断道:“敢问绵绵姑娘,这白衣姑娘美吗?怎么这制琴师只关注蚕丝,不关注美人?难不成,他是个七情不通的?!”
言罢,曲阳楼打开手里的折扇,对着自己虚扇两下,脸上则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绵绵笑道:“并非如此。”
曲阳楼便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绵绵继续往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