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上次在永平侯府,侯爷竟当着众人的面拉着姑娘去了桥亭说话,回来后她也是瞧到了,姑娘哭得眼睛红肿,连手心都攥出血了。好像是因为姑娘的名字和已故的镇远侯夫人一模一样她听说那镇远侯爷是个阴狠的人,每每见着也都是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实在不怎么好相处。
若是真的得罪了侯爷,那可不好办了,苏家在京城虽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可和英国公府比起来就差远了,苏家大爷在朝中是三品大官,但那镇远侯爷是皇上的近臣,苏家没有人能给姑娘撑腰。
柔嘉想到徐凤卿说的那些,思绪混乱如麻,快走到禅房的时候和紫芝道:“以后就会没事了,等会子若是祖母问起来,就说咱们去后院千鲤池喂鱼去了。”
紫芝打小就在柔嘉身边伺候,主子们的事不乱嚼舌她还是知道的,这些她从来没给旁人说过,就连菱角也不知道。
因着天气炎热,姑娘们的课也停了下来,又不用过去安僖堂请安,润哥儿体弱,禁不得一点热,身上起了不少痱子,林氏为了照顾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柔嘉心情郁郁,也懒得出门,正巧苏柔谨前些日子被接去了昌平周家,她就更乐得自在,一个人躲在棠棣院里写字绣花。
陆钦怀听说柔嘉身子不爽,时常送来一些奇巧的物件,当她还是小孩子一般,柔嘉就叫紫芝收在了匣子里,倒是送来的一只翠头鹦鹉叽叽喳喳的在廊下背诗,给棠棣院添了几分热闹气。
徐凤卿倒也没有再过来招惹他,一直到了七月份,天气不那么热了,柔嘉想着再过一月就是秋闱了,便扯了一块细绸布,准备给苏鹤清做一件外衫。
傍晚时分,太阳下了山院子里就不那么闷热了,柔嘉想到她有些日子没有去安僖堂给苏老夫人请安,叫紫芝收了刚做了一半的外衣,起身梳洗一番,带着苏柔淑去了安僖堂。
从穿堂过来,门前站了一个穿青色短褐的小厮,柔嘉认出是常跟在苏阫身边的。琉璃正在庑廊下和红磲扯丝线,看到柔嘉过来,笑着道:“姑娘们来得正好,小厨房里做了糯米鸡,还有昨儿厨房的褚妈妈腌的螃蟹,刚好从罐子里拿出来,老太太方才还念叨说要叫姑娘们过来呢。”
“祖母这儿的饭做的好吃,我和柔淑也是嘴馋了,闻到香味就过来了。”柔嘉笑了笑问道:“伯父也在吗?”
“大老爷刚从衙门回来,正和老太太说话呢。”琉璃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也不知什么样的急事,大老爷都没来得及换下官服。”
这会子才从衙门回来,又急匆匆过来找苏老夫人,只怕是外面出事了。柔嘉这时候不好进去,站在廊下帮琉璃扯丝线,听到东次间里隐隐传来苏老夫人的声音:“何人这样大胆,竟然敢在京城里动手?”
接着听到一个厚重的男声:“皇上派了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去查,不过幸好大皇子无碍,倒是随行的镇远侯受了伤。”他顿了一顿,又道:“也幸亏这次有镇远侯,那些死士都是层层选的人,又培养了那么长时间,出手就是杀招,招招要人性命,迅敏狠戾,一般的武将是根本抵挡不了的。”
徐凤卿受伤了。柔嘉听到这里微微一愣,以徐凤卿手下的身手,还能让他受伤,只怕这次刺杀是蓄谋已久的了。
即便还没有查出来,朝中的人也大都能猜出来这事是谁干的,如今皇上的病势虽说是一日日的拖着越来越不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仙逝,太后和端王的人有些太着急了。
苏老夫人皱了皱眉,望着炕桌上的茶盏,静默了一会说道:“这天是快要变了,你在朝中也要谨慎一些,千万不要和他们有口舌之争。”苏老夫人说到这里又觉得这话嘱咐的没用,他们早就站在了皇上后面,即便是不做错事,也会被盯上。
她也是怕自己的儿子卷入这场争斗中,苏阫是文官,又不像武将那般孔武有力,只怕真遇到了这事也难逃出生天,但杀害官员之罪属在大周律例属重罪,既出了这担子事,京城也会严加设防了。
苏老夫人想了想又松了一口气,道:“你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随从。”
苏阫点头:“儿子知道。”
帘子挑了起来,柔嘉看到苏阫身穿大红色补子服从屋里走了出来,柔嘉笑着上前行了一礼,苏阫看到她温和的一笑,下了台阶,往正房大院过去了。
柔嘉在安僖堂用过晚饭,她心中想着事,坐了一会子就回了东院,润哥儿热的起了一身的痱子,乳娘正熬了药给他擦洗身子。
今儿一早谭婆子送来了田庄收成的账本,林氏正烦躁的坐在炕上打算盘,一看到柔嘉进来脸上才有了笑意,叫彩屏去小厨房取了冰镇的莲子汤过来,柔嘉刚才在苏老夫人那里用过晚饭,现下也没什么胃口,端着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林氏又算了两页账目,想起一件事来,和柔嘉道:“你陆伯母身上不好,我想明儿去府上看看她,你跟着母亲一起过去吧。”
柔嘉想只要不让她再去英国公府就好,她可不想再碰到徐凤卿,不过他受了伤,应该在府里养伤,这时候天气热伤口处理不好容易得炎症,应该不会再出来了。她应了下来,低头看到林氏又打错了算盘,无奈的道:“母亲,我来帮你看这些账簿吧。”
她从前管着她陪嫁过来的田庄铺子,还有漪兰院的收支,算盘虽不像账房的先生打得那般流利,但这些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林氏一直这么下去也不行,最好是有个儿媳能帮着她打理一二,可上次常顺家的却说苏鹤清的亲事等到秋闱过后再商定,她总觉得话中有话。她还想帮着林氏审视一二呢,苏鹤清那么好的人,也不知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