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刚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苏老夫人正在午睡,院子里静悄悄的,几个丫头婆子坐在廊下做针线,孙妈妈把柔嘉带到西次间里,香炉里燃了檀香,炕桌上还放着抄了一半的经卷。
过了一会苏老夫人醒了过来,小丫头端着铜盆进来,苏老夫人洗了脸,重新篦了头发出来,看到柔嘉很是高兴,拉着她坐在身边,问起在永平侯府的事来:“可和府里的姑娘们起争执了?”
前几日林氏一个人回来,说苏柔慎留了柔嘉在永平侯府小住,她还有些担心,又怕苏柔嘉耍小性子和旁人闹得不愉快,还托人给苏柔慎送了一封书信,叫她好生看管着苏柔嘉。如今柔嘉在外的名声可经不起再次的折腾了。
柔嘉知道苏老夫人的担心,笑着道:“祖母放心,柔嘉这次没和别人争吵,也没有打架。”她把锦匣递给苏老夫人,说道:“这是姐姐叫我带过来的,说是已经请隆福寺的高僧开了光。”
奇楠沉香十分珍稀,柔嘉记得徐太夫人有一串一百零八颗珠子的,她礼佛时常捻在手中。苏柔慎的嫁妆都是林氏置办的,定然没有这等贵重之物,想来是永平侯太夫人赏的。
苏老夫人小心翼翼拿起手串看了一番,心道这么贵重的物件苏柔慎怎么就让柔嘉带过来给他了,又一想永平侯太夫人喜欢苏柔慎,才舍得赏赐这等之物给她,又替孙女儿欢喜,便没再说什么,只叫孙妈妈收下了。
这时珊瑚打着帘笼进来,走上前来禀道:“香荷院又叫人去请张大夫来了,听说齐姨娘又觉得肚痛不适,二老爷下了朝就去了那里。”
柔嘉坐在苏老夫人旁边,就见她皱起了眉头,说道:“去请就是,等会子张大夫给齐姨娘瞧好了,带他来安僖堂也给老身把把脉。”
柔嘉听苏柔谨说了几句,并不了解里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可瞧着这齐姨娘肚痛是有几日了,五个月大的身孕,按说该是脉象平和下来了,怎么会频繁肚痛?柔嘉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珊瑚领了话就出去了,柔嘉坐在炕上喝了一会子茶,苏老夫人有午后念经的习惯,内室里设了菩萨的尊像,孙妈妈扶着苏老夫人去内室念经,柔嘉便带着丫头回了棠棣院,在穿堂前遇到了背着药箱的张大夫。
张大夫行医多年,头发已经斑白,留了一撮山羊胡,两道寿眉,耷拉着往下,看上去很是慈祥。苏老夫人既叫人把张大夫请过来,想来也是想问问里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柔嘉心中有些好奇,带了紫芝和菱角去了瑞庆堂,刚刚上了台阶,就听到林氏和常顺家的正在说齐姨娘肚痛见红的事。
“你说这次又见了红?”林氏的声音带了几分惊讶。
常顺家的就道:“这是第二次见红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张大夫还给换了一张保胎药的方子,听说这次比上次还厉害了。”
林氏就道:“她不会是管不住嘴,一时贪吃了寒凉的食物。”明明前三个月只是恶心呕吐的厉害,胎像并无不稳,这到了五个多月反而见红了,林氏实在想不到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她倒是听旁人说过,食用寒凉之物会伤胎。
常顺家的摇头道:“齐姨娘的膳食是小厨房单独做的,我去看过一次菜色,并无不妥。”
林氏想得头痛,便不再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说道:“看样子这也是她的命数,我这些日子可是把面子做的足够了,库房里的那几棵人参可都给她送了过去,我还每日贴一两银子给她买燕窝吃,即便是她没福气生下这个孩子,也怨不到我头上。”
虽说这孩子她也不盼着真的能生下来,但若是真的生了出来记在她的名下她也会好好待这个孩子,可如今看齐姨娘是没这福气了。
齐姨娘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当年生五姑娘的时候大出血,好歹是保下了一条命,这一次还不到七个月就见了红,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常顺家的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没能想得那么深。
柔嘉进去屋子,林氏一看到她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常顺家的站在一旁,也微笑道:“几日不见三姑娘,好似又出挑了些。”
柔嘉就朝她笑了笑,坐在炕上道:“我刚听母亲和常妈妈说齐姨娘肚痛的事,可是有些日子了?”
林氏并不想让女儿听到这些,说道:“小孩子家的,打听这个做什么?”又扭头吩咐彩屏去小厨房拿些糕点过来,她话音未落,只听外面一阵慌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见画蘋打着帘笼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