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墨这才看到徐凤卿的右手流了血,他刚要张嘴说话,徐凤卿却摆了摆手,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斗墨抬头看到他眼眶红了,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屋子。
徐凤卿坐在西次间临窗的炕上,炕桌上的青白釉玉壶春瓶里还插着红梅,时日久了,红梅早已经干枯,他在炕上坐了许久,方从怀中拿出一方白罗帕子,上面绣着粉红色的海棠花。
他望着帕子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到内室,从黄花梨木衣柜的红木箱子里找出来一块天青色的丝帕,也绣着折枝海棠花纹。
针法并不一样……但他实在难以相信,两个人的嗜好竟是这般如此的相似。
苏柔嘉——
柔嘉从林氏那里回来就坐在临窗的炕上练起了字,这时候天气渐渐回暖,屋子里没有再笼火盆了,门帘也换成了红绸软帘。
她只穿了一件单衣,坐了一会子身上倒是有些凉凉的,两个小丫头抬了热水进来,紫芝拿了沐浴用的香露和胰子之类的过来道:“姑娘,热水已经打好了,可以去沐浴了。”
柔嘉吩咐菱角把桌上的墨宝收好,起身坐在妆奁跟前卸了钗环,用一支素银簪子挽着把一头青丝盘成圆髻,才去了湢室,木桶里放满了热水,热气腾腾的,旁边还笼了一盆炭火。
柔嘉在热水中滴了三滴香露,慢慢的整个湢室都沾染上了玫瑰的香气,她褪去衣衫,露出一双洁白修长的腿来,膝盖上跪的青淤都消了下去,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紫芝站在一旁服侍,看到柔嘉雪白如玉的肌肤,玉颈修长,小腰纤纤不盈一握,即便是她打小伺候的姑娘,她看着也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姑娘生的太好了,也不知以后是哪家的公子有这般的福气,能把姑娘娶进家门?
紫芝又一想苏柔嘉在外的名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柔嘉把整个身子都浸在热水中,莹润玉白的小脸蒸的红通通的,她闭上眼睛在水中泡了一会,在身上打了一遍胰子,冲洗后才出了浴桶,换了一身干净的雪白衫子。
菱角正在内室收拾明儿要穿的衣服和钗环,柔嘉看到这才想起来明日就要去英国公府了,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可不想再遇到徐凤卿和徐廷锡叔侄俩了。
二日一早柔嘉就被紫芝叫了起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漏刻,比往日里倒要早了两刻,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打着呵欠坐在妆奁前任由紫芝给她梳头。
她往日里在家都是松松挽个纂儿,出去都是要正经梳头的,紫芝的手很轻也很柔,柔嘉眯了一会,看到菱花铜镜中的自己,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梳成了垂鬟分肖髻,发间簪了一支赤金累丝镶红宝石的凤钗,鬓边插了两朵海棠珠花,既大方又端庄。这些发饰都是昨儿林氏已经挑好的,可见是费了心思。
柔嘉换了那一套粉红色的妆花绸缠枝番莲花纹的襕衫,下身着一件同色十二幅湘裙,裙边用银线绣了一圈番莲花。
林氏看到柔嘉进了屋子,眼睛都看得直了,她一直觉得女儿生得好看,今儿这一打扮,倒真是令人惊艳。苏陟昨儿晚上也歇在了瑞庆堂,看到柔嘉也微微有些愣住了。
柔嘉上前给二人行礼,苏陟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我听你母亲说,英国公夫人给咱们家下了请帖,虽不知道是好事坏事,但你此去一定不能再给咱们苏家惹麻烦了。”
这些日子柔嘉的转变苏陟是看在眼中的,他也觉得二女儿比从前沉稳了些,但她在外头的名声并不好,只怕宴会上有不少看笑话的人,他有点害怕林氏和柔嘉会应付不过来。
林氏并没有这个心思,笑着和苏陟说道:“近些日子连母亲都夸柔嘉呢,你就放心吧,你女儿铁定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林氏信誓旦旦的,柔嘉站在旁边也只能笑着说:“女儿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