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柔嘉的缘故,傅明宛也打小就写簪花小楷。
留存下来的卫夫人真迹少,拓印的字帖也属贵重之物,在外头很难买到。苏陟一听推辞道:“我这女儿一向不爱习字,可能也就是一时的兴起,若是给了她便是糟蹋了此物,梁先生还是收着吧。”
柔嘉抬头望了苏陟一眼,没有说话,梁先生大方赠与,但她也不能夺人所好。从前她还是靖远侯府嫡长女的时候,倒是见过卫夫人的真迹,苏鹤清给她寻的这几本簪花小楷的字帖虽不比卫夫人所写,倒也是清秀婉丽,颇具一格,其实倒也不必非要临摹卫夫人的字帖的。
梁先生便摆手说:“在我那放着也是积灰,令姝既想练簪花小楷,赠与她就不算白费。”
他们这些入仕之人,都是写台阁体的,簪花小楷则更适合女子书写。
苏陟不好再次推辞,就答应了下来,又让柔嘉谢过梁先生。
下午柔嘉正坐在临窗的炕上练字,苏陟身边的小厮名叫海东的就送过来了字帖,柔嘉打开一看,果然是拓印的卫夫人的真迹。
她每日从苏老夫人院子里回来,都会用澄心堂纸描摹半个时辰的字帖,这些日子以来,笔力倒是有所长进,不再像从前那般虚浮无力,只是还缺些筋骨,想来还是她如今年纪太小的缘故。
过了十五,年就算过完了,很快就出了正月,这会子天气渐渐回暖,穿堂前面的玉兰花也开了,大簇大簇的白色花朵铺盖在枝梢上,清白耀眼,院子里飘着淡淡的清香,苏老夫人为孙女们请的女先生也赶在正月的最后一天到了苏府。
学堂就设在苏老夫人后院的三间小抱厦里,女先生中午授课,下午柔嘉就和苏柔谨、苏柔淑在安僖堂里学做针线,练字的事挪到了晚上。
正逢月底,苏老夫人为三个孙女放了一天的假,柔嘉和往日一样卯正三刻起床,用了早饭去瑞庆堂给林氏请安。
林氏刚吃了饭,正叫小丫头把饭菜撤下去,她漱了口洗了手,一脸笑眯眯的叫常顺家的把前些日子做的春衣拿了出来,正是前些日子林氏吩咐柳娘子给柔嘉做的两套襕衫。
粉红色的妆花绸云锦,一件是缠枝番莲花纹,一件是折枝桃花纹,图案织造的十分精细。林氏摸着衣料,笑着和柔嘉说:“去内室试一试这两件衣服可还合身?叫柳娘子也瞧瞧,哪里不合身再叫她拿回去修裁。”
柔嘉见林氏笑得一脸红光,便知是有好事,这会子正是仲春时节,再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京城的世家太太夫人都开始治办春宴了,永平侯府的顾太夫人向来是个爱热闹的,定是苏柔慎把宴请的帖子送了过来。
柔嘉试了衣服,倒都还合身,柳娘子站在旁边就啧啧赞道:“三姑娘这腰身,这样貌,真真是出挑。”便是江南水乡里美人儿众多,这三姑娘搁在那一众美人堆里那也是拔尖的。
林氏看了也很是满意,叫常顺家的赏了柳娘子一小袋碎银子,柳娘子高兴的收下了,又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哄得林氏笑得合不拢嘴。
待柳娘子走了,林氏才和柔嘉说起春宴的事来:“今儿一大早的你姐姐就叫身边的妈妈送了请帖过来,再过两日英国公夫人在晏园里治办宴席,请了京城的各位夫人太太带了小姐前去,还请了咱们家。”
柔嘉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竟然是英国公府,除了上次见过一面,似乎英国公府和苏家并没有什么往来,陈氏请他们前去赴宴,也不知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柔嘉脑海里浮现出徐廷锡看她时厌恶的眼神,其实她并不想再和英国公府沾上什么干系。
林氏却是很高兴,又说道:“不仅请了母亲,还请了你大伯母,到时候你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叫赴宴的那些夫人太太们瞧瞧,咱们苏家的女儿多好看。”
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她名声都坏了,难不成世家的太太夫人瞧她打扮的出挑就个个都相中了她?
柔嘉看着林氏一脸兴奋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说出这些话来打击她,心里面却暗自叹气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