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虽然算不上大,却一连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晨起才停。
寒暑为自然之道,凌云仙山的护山大阵自来不避寒暑,沈秋庭第二天一早从房门里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白观尘已经开始在院子里练剑了。
沈秋庭寻了个惯常的位置,往身后的墙上一靠,看着白观尘练剑,间或指点几处错漏的地方。
他一边看着,一边漫无目的地想,这套剑法白观尘已经练了有些时日了,有几处错漏却总也改不了,等他练完得跟他说说才行。
正在这空当,沈秋庭突然收到了一张传音符。
他一打开,清虚道君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说他两个小师弟小师妹要参加试炼了,让他去带队照顾一下。
沈秋庭接完了传音符,心道这老头真是半刻都不让人消停,抬头一看,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剑,正定定看着他。
白观尘见他看过来,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嗓音清淡:“凌云阁最近空闲的弟子甚多,也不必非要师兄去。”
沈秋庭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兔崽子醋劲儿还挺大。
“行了,”他凑过去勾住了白观尘的肩膀,道,“不想师兄去师兄便不去了,花醉和思南也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白观尘拨开沈秋庭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悄悄红了耳朵尖。
整整一天的时间,两个人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事,便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沈秋庭看了看天色,心中忽然生出些遗憾的心情来。
他拍了一下白观尘的肩膀,笑道:“师弟,浪费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该走了。”
白观尘眼神慌乱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快要入夜了,师兄要去哪里?”
沈秋庭莞尔一笑,什么话也没说,摆摆手转身走了。
在他迈出问剑峰地界的下一瞬间,被堪破的幻境如砸碎的琉璃般层层破碎,沈秋庭只觉得眼前一黑,便重新站在了问心路的石阶上。
凌云阁的山门近在咫尺。
沈秋庭自问自己的经历还算丰富,以为能够得上自己心魔的怎么着也应该是个血流成河的大场面,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个场景。
普通到……差点让他丧失了警惕心沉迷其中。
他心情有些复杂,抬脚迈上了最后几级石阶。
凌云仙山百里处的一座小洞天中。
白观尘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神色像是有些不安。
下一瞬间,他毫无预兆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衣摆上沾染的血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此处洞天中的幻境算不上厉害,可是他方才竟差点陷在里面。
幻境中的内容在强制脱离幻境的那一刻就在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他记不清自己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只记得一些模模糊糊的场景。
好像是,他在幻境中拼了命地想要挽留一个人,可那个人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往后日升月落,他却再也没能找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