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勒发出了一声低吼，从自己的灰色麻布长袍上扯下了一个球型的香炉，当成武器向着李星渊砸去。

李星渊侧身闪过了香炉，香炉砸到了地上，伴随着某种刺鼻的气息，流出了股股浓绿色的烟雾，那些烟雾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只是稍微沾染到李星渊的衣服上，衣服便立刻发黑卷曲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灼过一样。

李星渊小腿附近的皮肤也感觉到了那种剧烈的烧灼感，绿色的雾气像是有生命般的透过了他的衣服，想一口气钻入到他的骨髓当中去，他疼的咬紧了牙关，却丝毫没有放松握着剑的手掌。

库勒向他扑来，那身灰色的麻布长袍能够抵御绿色雾气的腐蚀，它那衰老而年迈的身体依旧有力，赤手空拳的砸到了地面上便让那大块的石板龟裂开来，一击不中它又向前一扑，张开了自己的嘴巴，企图咬断李星渊的喉咙，李星渊翻滚着逃开，顺势一剑刺到了库勒的身上。

那青铜所制的长剑无比锋利，轻而易举的刺开了库勒右臂上那已经不再那么坚硬的鳞片，库勒疼的嘶嚎了一声，四肢着地的跳开，躲过了李星渊后续的攻击。

李星渊的小腿已经被那毒烟腐蚀了一大块，甚至能看到那晶莹而如同琉璃般的骨头，那毒气腐蚀着血肉，抵抗着灵气的修补，与此同时，随着绿色烟雾在空气当中逐渐扩散开来，他暴露在空气当中的每一寸皮肤都感受到了剧烈的刺痛。

李星渊也不敢把灵气全部都用到治疗自己上，因为一旦没有了灵气的加持，只是比寻常人类稍强一些的李星渊在一合之内便会被库勒斩杀。

只有在自己吸入的毒气不足以致死前消灭库勒才行。

李星渊知道自己不太会使用长剑，因此想要打赢，必须要够狠。

他趁着库勒跳开的时机，用青铜长剑把自己右小腿处被腐烂的烟雾所腐蚀的，挂在了琉璃骨上无法愈合的焦黑血肉，一口气全部刮掉了。

那种毒气非常容易挥发，但散在空气当中之后的腐蚀性也大大减少了，只要不像是一开始那样被高浓度的毒气直接接触到皮肤，那就没有办法造成像是那样无法愈合的腐蚀伤害。

果然，血肉开始发芽，神经重新编织，韧带与筋条一同成长。

而重新接驳的神经向着大脑发出了哀嚎，每一处神经纤维都在震颤不已。

在这个过程当中，他还必须要控制自己的呼吸，一次性不能吸入太多的混杂毒雾的空气，才能保证自己的气管和肺部不会在皮肤溃烂之前先一步被腐蚀殆尽。

他咬紧了牙关，身上的血管也因为剧烈的疼痛与忍耐而鼓胀了起来。

之前吸入的部分毒气让他的气管和肺部都像是吞下了一口火焰一般燃烧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让李星渊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抖若筛糠一般。

“这就是逞英雄的代价。”蛇人库勒站了起来，嘲讽着李星渊：“开始害怕了吧？开始懊恼了吧？开始后悔了吧？”

“我颤抖并不是因为我害怕。”出乎蛇人库勒意料之外的，李星渊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余力回嘴：“也不是因为我懊恼，更不是因为我后悔。”

那燃烧在他胸膛当中的火焰，此刻也倒映在了他的瞳孔当中。

“而是因为我很高兴。”

那样肆无忌惮燃烧着的，疯狂而粗暴的火焰，几乎将蛇人库勒作为冷血种的血液都开始点燃了起来。

库勒开始有些茫然，它完全无法揣度面前这个人类的心思。

“你在说什……”

“我说。”李星渊向前迈了一步：“我很高兴。”

他小腿处那被腐蚀烧灼，又被他亲自刮去的血肉已经重新愈合了，但他的身体却依旧没有停止颤抖。

即便是活了无数岁月的蛇人库勒，这时也不知为何而变得哑口无言。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