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萍从梦中醒来。
在梦中,她又回到了获悉高考成绩的那一天。当时她是根本哭不出来了,失望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里。她报考的志愿学校是肯定都不会录取她了,她的成绩太糟糕了。即使她报考的志愿学校和项阳完全一样,她也肯定无法和项阳上同一所大学了。想要去的地方没有办法抵达了,她无法继续站在项阳的身边了。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一种即将会失去他的恐惧。
这突然袭来的梦,带着浓重压抑的悲伤让她喘不过气。她复又躺下,缺氧一般地亲吻辰东。浑浑噩噩的辰东,慢慢开始回应她,冷硬地进入她的身体,给她想要的疼痛。
闭上双眼,所有情绪渐渐远离,只剩下身体最原始的感觉。试图捕捉那极致的时刻,可是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总是在寻找中与更深的空虚碰撞。想要遗忘,却更加深刻地记住自己无法忘却。
她在两人的喘息中钻进辰东的怀里,用尽全力抱住他。
即使得不到拯救,即使不过饮鸩止渴。但,谈一场似是而非的恋爱,却也能使人生方不显得得过于漫长,使痛苦不至将人溺毙。即使她已失去爱的能力,失去痊愈的可能,假装在爱,假装已经痊愈,却也并不艰难。
雅萍和辰东在一起将近四年了,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觉得腻烦而离开。她自己是个死心眼儿的人,如果不是他离开,她是不知道可以离开去往哪里的。
她易于沉溺在熟悉的人和事中,任何事情的改变都会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亦或是说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安全感。只是熟悉的一切可以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一种她是安全的错觉。她是讨厌任何形式的改变的,在她心里改变即意味着变故,她经历了太多变故,早已不堪重负。
其实他们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情侣,辰东好像一直都有几个固定不固定的女伴,偶尔会听到有其他女人打电话给他,声音嗲嗲的,很暧昧的感觉。她会很自觉地静静走开。
辰东私生活的具体情况雅萍不知道,也从来不会去过问。有的时候,辰东不联络她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她便会很自觉地不再打电话给他。她是让自己做好准备的,做好他随时都会离开的准备。对周围的人,雅萍也从来不会透露辰东的存在,她的同事也一直以为她还是单身。
如果他们的联络没有中断,雅萍也只会在寂寞和饥渴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辰东。然后在黑暗不见五指的房间抱住这个人,闭上眼睛,沉浸在这短暂的温暖和欢愉之中。
孤独的太久会逐渐窒息,会被死亡的气息所淹没。偶尔需要一个拥抱,借一息温暖,深深呼吸,方可继续沉寂。
辰东曾是雅萍工作单位的实习生,实习期一结束他就走掉了。他不是能够停留下来的人,他的人生无法用工作的项圈给圈住,也无法被生活的模式所固定。
雅萍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辰东时内心那一窒的心悸。他有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眼神专注的过于犀利,凉薄的嘴唇透出一股藐视众生的傲慢。雅萍见到他的那刻,内心惶惶地跳动着,却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这样的男人,是花心且薄情的。雅萍的直觉向来很准。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奈何命运的安排让她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