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早,卫婆子咧着嘴不停的笑着,无论苍月做什么,皆左右瞧着,怎么看怎么顺眼,足足一副看孙媳妇的样子。
只是看到苍月手中的白狐时愣了愣,“月儿啊,这狐狸是哪来的?是不是死的?”
苍月摇了摇头,想着涧河县之事,便随口说道:“这狐狸聪明,与我一直做伴,只是天冷冬眠了。”
“哦。”卫婆子歪着头,看着苍月笑着,也未细想,谁家狐狸会冬眠?
今日卫婆子红光满面,连一声也未咳,早早便出去与四邻闲磕牙,逢人便说自己孙儿挣气,白捡了个孙媳妇。
街坊四邻,嘴里说着恭喜,心里却冷哼着,你家石头那瘸样,谁敢嫁?当真是瘸不怕,有人瞎啊!
卫婆子见众邻那眼中不屑之色,也明白他们哪,都是嫉妒,自家孙儿若不是腿不好,这十里八村的,谁比得上?
午后,卫婆子拉着苍月,挨家挨户的认了认门,又喊了遍叔婶,算是让大家都知道卫家如今多了口人。
今日卫婆子甭提有多高兴了,那多年一堵心口之事,好似全释然了,整日都堆着笑,便是晚饭之后,也一直笑着。
天色将晚,卫婆子只感一生夙愿皆了,心下也一片畅快,了无睡意,便入了石头的屋子,拉着孙儿的手说个不停,还说什么许久未搂着孙儿同睡了,想石头小时候总是窝在自己怀中睡着,如今越发大了,倒是从未搂着睡过。
石头孝顺,也不想拂了祖母之意,钻入祖母怀中,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过往之事,仿似多少年的岁月划过眼前,最后也不知说到哪,二人皆迷迷糊糊睡了。
屋外寒风刺骨,一夜北风呼啸着,苍月缩在被子里环抱着小白,为人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虽是一处残破之屋,却是她苍月遮风避雨之所,不用再过仰头看天,低头看地的日子了,搂着小白,将脸埋在他软软皮毛之中,喃喃着:“小白,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寻狐族了……”
无论是什么人都想有个家吧,都想有个家,有亲人陪伴吧。
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也定是要寻上一寻的吧。
这一茅草屋,慰藉的不仅仅是肉身,还有心灵……
苍月沉沉的睡着。
树木参天,无风吹来,树叶也不会发出任何响动,林间绕着层层黑雾。
一男子,一身黑衣,高束发髻,一身黑衣隐隐透着丝光,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立着,他的身旁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虽张着最美的颜色,却如个死物般,没有任何花香,男子负手仰望苍穹,天际层层黑云,又下起沙沙细雨来。
漫天细雨如丝,雨丝如黑线般落入他身周之处,淹没于黑雾之中。
他如此的仰望也不知过了多少了年了,好似除了仰望也无它事可做。
忽而男子脸色一变,闭眸仿似细细探查着今日雨中不同之处。只须臾便睁开了双眼,甩了长袖,瞬间便没了身影。
男子冲于天际,拨开黑雾,便见不远之处,几缕黑气不停的冲撞着那如红网般的结界,眼中红光大盛,立时向那处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