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的食指点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重重地。
拍的是池曳正在演哭戏。
拍摄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但池曳纤长的眼睫下,含在眸底的那一滴眼泪被阳光反射出来,十分显眼。
莹亮楚楚,璀璨夺目。
林一水心脏陡然一缩,几乎忘了思考。
他从没接触过影视剧的拍摄,自然也不知道考戏、试镜这些事情,同样担心起了池曳的处境。现在贺霖质问却不能不答,否则就是代表自己工作不细致、不到位。
林一水回想起曾经金尊玉贵的小少爷,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可能是累的吧?”
贺霖显然不信,“为什么会累?”
瞎话脱口而出的后果就是需要搜肠刮肚地把他圆回来,林一水绞尽脑汁,“应该是地铁太挤了。”
“地铁?”贺霖皱眉,有点儿太陌生,超出了他三十余年的生活常识。
大概属于那种偶尔在朝闻快讯里看到的名词。
“没错,确实是。”多年来在谈判场上帮贺霖撑场子的职业素养,练就了林助理一本正经编故事的本领。
他面不改色道,“池少爷出行一向都很讲究,生平第一次不得不使用那种公共交通工具,难免不适,一时委屈也是正常的。”
迎上贺霖依旧困惑的目光,林助理非常贴心地帮他在电脑屏幕里输入了“地铁”两个字,点击搜索。
对话框里,最醒目的标题就是地体痴汉。
新闻配图中的地铁车厢里挤得满满当当,除了扶手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空着的地方,人脸被玻璃门挤到几乎变形扭曲,年轻姑娘不得不和表情猥|琐的老头子紧紧贴在一起。
人多,拥挤,憋怂。
……
一股久违的血气直冲大脑,贺霖眼前骤然出现了另一幅画面,仿佛池曳挺翘的小屁股正在某令人作呕的手掌里。
贺霖豁然起身,攥着拳头的指关节青筋凸起。
宽大的真皮座椅向后滑了半米。
林一水贴心地双手递上手机,并预先输入好了池曳的号码。
.
司机来的很快,回去时车速也不慢。池曳上午折腾了三趟地铁的路程,只花费一个多小时就到目的地了。
别墅的大门被被分列两旁的侍者拽开,池曳举步而入,刚一踏进玄关就看见了端坐在客厅的贺霖。
男人没有穿着惯常挺括西装,而是一身驼色居家常服,夕阳的余晖照在身上倒是少了平日里的凌厉气场,看上去有几分舒适惬意。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一只手肘虚搭在宽大沙发扶手上,上半身放松斜依在软皮靠背上,眼睛微微闭着。
显然是在等自己。
池曳在心底啧了一声,看样子,打盹的老虎也成不了病猫。
躲是躲不过去的。
池曳深吸几口气,调整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表情的表情,动作拘谨地走过去,在贺霖对面坐好,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屁股只搭上了座位的三分之一。
轻轻叫了一声:“先生,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