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扬看上去很年轻,但再年轻,到开一个花店还经营的不错程度,他人起码也有22岁以上,却跟个大孩子似的。
“寓意?”
“对!”颜扬对着白君怡笔出一个剪刀手,像是快乐的孩子,“我昨天去占卜了,占卜师告诉我今天会遇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那个人一定就是你,随意我就努力的要和你搞好关系喽!”
白君怡莫名的感觉自己看到了手下班级里天真无邪的小朋友。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说颜先生真是一个有趣的人。”白君怡这样总结着。
颜扬微妙的挑挑眉,他看着白君怡,片刻后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喂,白老师,你以后可以少笑一点吗?”
“为什么?”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颜扬小声在他耳边感叹着,“白老师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太温柔了,感觉像是把所有的温和和热情都给了对面说话的人,比阳光还耀眼,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这要伤多少人的心啊。”
白君怡温和的看着他的眼睛,“这和我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这个性格而已,会不会被喜欢也不是我的问题。”
“对,就是这个意思。”颜扬无奈的闭上眼睛,“就是这个笑容搭配上这个想法,造孽哦。”
“所以我这个性格,你还想要认识我吗?”白君怡笑着开口。
“当然。”颜扬理直气壮,“因为我不会被白老师的温柔笑容吸引,所以这对我没用,完全没用!我是不会对你有滤镜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白君怡无奈的看着他,眼里带着无奈又温和的目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青年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却罕见的没有让他觉得不适,白君怡是个成年人,也是个正常人,他有最起码的理智和自控能力,对于别人的话接受良好,但不是说他每个人的话都可以好好听。
作为一个刚认识的人来说,颜扬和他的对话甚至算得上失礼,但白君怡却并不觉得反感。
就像是有一个人也曾经这样跟在他身边,和他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一直并排着往前走。
“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颜扬转身倒退着走,他看着白君怡的眼睛,眼里偷着一点期待,“白老师?”
白君怡点点头,“我当然愿意成为你的朋友。”
“太好了!”颜扬欢呼着转过头去,小辫子随着跳跃的动作晃来晃去,“我一会儿要去找占卜师,去问问她我是不是已经找到最重要的人了!”
“如果占卜师说没有你是不是还会继续找下去?”
“唔?竟然还有这样的问题吗?”颜扬有些惊讶的思考着,“关于如果白老师不是我最重要人的问题,如果这样的话……”
颜扬想了很久,最后他有些沮丧的开口,“我觉得没问题,一定就是白老师。”
“你这么自信?”
“当然。”
颜扬的声音稍稍压低,他低着头,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活跃,甚至带上了一点压抑。
“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我觉得都一定是你没错。”
青年突然间像是变成了大人,整个人都带着成熟的感觉,他笑着看着白君怡,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婉转温和的点滴柔情,像是将刚才那个尚还有些欢脱的孩子强行浇灌拔高成了大人。
他说:“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番话说的很真诚,但是白君怡在意的点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整个人都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了视线。
白君怡看着颜扬坠在脑后的小辫子,他终于忍不住,直接上手从后面拽住,颜扬发出一声惊呼,瞬间把自己的辫子从白君怡的手中解脱出来。
颜扬用力捂住自己的头发,接着不可置信的盯着白君怡,仿佛惊讶他这样的人竟然会做这样幼稚的事情。
“那个,抱歉。”白君怡乖乖道谢。
“道歉就不用了。”颜扬用很神奇的眼神看着白君怡,“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东西。”
不,不对,他其实不喜欢小辫子,尤其是男人扎的辫子,刚才就是那么顺手揪了一下,绝对不是故意的。
……
白君怡抱着一盆向日葵回到了家,这盆向日葵是颜扬死活要送给他的,就算是他不断拒绝也不行,颜扬让他必须带回去。
于是白君怡就这么抱着一盆向日葵回来了,带着满头问号。
明明只是去找一些卖给小朋友玫瑰花的店主,确定店主没有坏心思就好了,这是作为老师的指责,但谁能想到这个花店老板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还送了他一盆带根的向日葵盆栽,简直就是亏到家了。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沈司从电梯里走出来,他伸手摁着自己的肩膀,看上去有些疲累。
“小司?”白君怡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没错,是中午,这个时候沈司不应该在工作吗?
“白先生,中午好,我下午没工作,就提前回来了。”沈司问了一声好,接着他的视线移到了白君怡手中的向日葵上,“向日葵?白先生你喜欢花吗?”
“这是别人送的。”白君怡把花盆放到地上,“认识了一个开花店的朋友,回来的时候被硬塞了一盆,没办法就带回来了,只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养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浇水就可以了吧?”
沈司笑着点点头,“别担心,只要在你身边,植物都能长的很不错,毕竟白先生是一个像太阳一般温暖的人。”
“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白君怡用钥匙推开门,“那么,我先进去了。”
“嗯。”沈司点点头,他小声呢喃着,“白先生要活的更开心一点。”
白君怡并没有听到沈司这句话,他只是单纯的抱着那盆花回到了房间里,他看了看自己还算是有条理的房间,接着看向空荡荡的阳台,把向日葵摆放在阳台上,让它可以被阳光照射到,白君怡重重的呼了口气。
“看上去好单一啊,但是也没办法,我又不会照顾植物。”白君怡给向日葵浇了一点水,接着转身回到客厅。
打开电视机,这个时间恰好是午间新闻,主持人在播报着最近的温度和雨水,最后告诉大家,很快这里就会下一场热水,说不定还会带着蒸汽的那种。
当然是在开玩笑,白君怡躺在沙发上,他难得的感觉到了一股困倦。
在学校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尤其他还是班主任,各种备课和批作业,学校里有午休时间,那时候白君怡需要偶尔去巡逻,确保他们不会闹腾影响到别的学生睡午觉,这样下来,白君怡几乎从来没有谁过午觉,他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但是今天的困意像是连绵的大海一般不断袭来。
躺在沙发上,白君怡闭上了眼睛,电视上的新闻还在播报着,并没有影响白君怡沉入梦境中。
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是根本想象不到的恐怖场景,带着连绵不绝的可怕气息。
白君怡看到自己在不断的奔跑着,身后是一只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可怕生物,但是他知道,只要被那东西追上来,自己就完了,会死,死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于是他只能逃跑,跑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但就在这时,他摔了一跤,一只手伸在他面前,白君怡抬起头来,视线不断的往前,他看到了颜扬的脸。
“白老师冷静一点,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颜扬这样说:“好了好了,不需要道谢,以后换你保护我就行。”
梦,一个关于颜扬的梦。
白君怡能够很轻易的辨别出这是在梦里,也能很轻易的认出颜扬,他看着自己和颜扬在这个世界结伴,每一步都有另一个人亦步亦趋,他们是最好的搭档,拥有完美的默契和信任。
直到……
长刀贯穿了颜扬的胸膛,殷红的鲜血泼洒到白君怡的身上,他的手满是红色的血迹,他睁大了眼睛,却只看到颜扬缓缓的倒下。
“……颜扬?”白君怡听到了自己喊他的声音,但是对方没有回应。
白君怡猛地坐起来,他大口的喘息着,满脸都是汗水,电视新闻里还在不断的播报着最近的要事,白君怡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蜷缩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到血迹。
缓缓的将手放下,白君怡看向阳台,阳台上的向日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转了头,执着的望着太阳。
这是向日葵的特性。
白君怡将身体歪斜到沙发上,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颜扬说自己在梦里见到了白君怡,那么他有没有梦到这件事?
有没有梦到,在这个进入能够沉浸进去的梦里,是白君怡杀死了颜扬,用一把刀把他贯穿。
淌下永远都擦拭不掉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