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庄玉林他们班上,每一年都有学生退学的。
很多家长觉得送过来学几个字就行了,压根就没想过要读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的。
“工人同志”的话,没人觉得不对。
家长会过了,庄民国回厂里上班去了。
二组的组长替他上了两个小时的班,等他回去交接,还笑话他,“读书就读书,还开什么家长会的,这些人就是每天吃饱了撑的。”
“你下回休息我给你把班上了。”庄民国没接他这话。
就像大儿玉林说别人讲他“没情分”,他说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好讲的。”
开家长会该不该开呢?庄民国觉得该开。
但是不该像杜老师这样开。
有人就是学习不好,其他方面好,有什么办法呢?
人不是还有许多艺术、专科学校吗。
二组组长点头:“行,正好这个月初五我要去丈母娘家,就那天吧。”
说定了日子,庄民国就上砖窑去了。
下午在厂里耽搁了会,下边的工人把还没好的砖运了出来,庄民国看到了,把这一批又送进砖窑里重新做,等砖成了才下班。
庄秋等着他二哥呢。
她是给庄民国送东西的,纸袋子里装的是一块丝巾,还有几个易拉罐,“姜辰去城里给带回来的,家里有不少,这些你带回去给嫂子和玉林他们。”
姜辰去城里“办大事”了才回来呢,带回来了不少好东西,姜家两个老的有份,姜大家有,大头都在庄秋家里。
庄秋还给四妹庄蓝送了一份。
庄民国也没推,接了过来:“行,回头让你嫂子给你们腌点菜来。”庄秋两口子现在是姜家的“双职工”了,三生产队有砖窑厂,工人多,已经不稀罕了,庄秋他们的“双职工”还是头一份。
姜家那边要他们交五十块上去,庄秋两个没干,带着姜辰分开吃饭了。
“妹夫呢?”庄民国问了声儿。
庄秋是女强人,“女厂长”,招牌响亮呢,已经从家庭妇女解放出来了。
“在家里烧饭呢。”
整个公司里头都知道庄秋这个“女厂长”呢,在砖窑厂上工的时候,所有工人喊她都不能喊名字,也不能喊辈分,只能喊“庄厂长”。
庄民国在厂里也要喊厂长,姜东这个妹夫也是,姜家两个老的先前仗着儿子是“前厂长”还来过厂里一回,听见姜东恭恭敬敬的喊自家媳妇“厂长”,觉得姜东矮了庄秋一头,骂他,“没出息,被个女人给压在下边。”
姜东跟庄民国说的,说,“没出息就没出息,她还给我发工资呢,我在我爸妈面前矮了这么久,没见他们给我发工资的。”
姜东随手就能掏出几块钱的“零花钱”,庄秋给的,满厂上下,都还想让他们家的媳妇也当“厂长”,给他们发零花钱呢。
庄秋还给庄民国透露了个消息,说,“二弟明年要扯旗组队伍呢。”
组队伍,姜辰上辈子就是扯旗组队伍呢。
姜辰要干什么呢?当包工头。
庄民国提着东西回家,庄玉林他们兄弟已经写好作业了,庄玉林还跟爷爷奶奶,“好妈妈”讲了今天开家长会上,庄民国这个“工人爸爸”是怎么制服了从公社里来的“严厉老师”呢,“邱老师说了,以后我们要上自然地理课,还要上体育课,音乐课,劳动课和手工课。”
邱老师是校长呢,杜老师要听校长的。
下午他们的久违的音乐课重新上了,杜老师都不会唱歌呢。
庄玉林撇了撇嘴儿,“娟娟都会唱三首歌呢,杜老师都不会。”
邱老师还让杜老师去学歌。
庄民国踏进门,他还在纠结呢,以后长大了到底是当“工人”好呢还是当“校长”好。
庄民国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口说了句,“你上回还说要当开飞机的呢。”
小学生的梦想真的是太多了。
庄玉林还很可惜,“是啊,为什么不能有多几个玉林小同志呢。”
小二已经跑过去看爸爸带回来的东西了,庄民国把丝巾拿出来,这块丝巾是是几种颜色织成的,绣上去大朵的牡丹花,面料又软又绸。
“好好看啊。”小二还让爸爸给他带一带。
向婆子几个觉得这东西贵重,不能随便用,见庄民国给他戴了,也没说话,庄玉春摸着丝巾柔软光滑的质地,小脸不止的往上蹭,“爸爸爸爸,这是纱巾吗。”
“好妈妈”陈夏花就有一块纱巾。
“不是纱巾,是丝巾。”庄民国给陈夏花他们解释,说了这是姜辰从城里带回来的,是用丝绸做的,向婆子他们是见过丝绸的,以前的“地主老爷”就是穿的绸缎衣裳。
可金贵了。
“那这东西得放好了。”
庄民国把几个易拉罐拿出来,“不用放,该戴就戴,丝巾不就是叫人戴的吗?”
易拉罐一放在桌子上,庄玉林都跑过来了,他认识上边的字:“可口可乐!”
庄玉林发现了新大陆:“爸爸,这就是你说的“洋汽水”吗?”
高档零食,庄玉林他们就只喝过一回汽水呢,庄民国说的可口可乐就被他们记住了,庄民国把几个易拉罐放一起,“就是这个。”
洋汽水。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了,我一天就能写个8000了。